Chapter77(1 / 2)

諾亞是常年不做夢的人, 沒想到與魔神一戰過後, 他這如釋重負的沉沉的睡眠,竟將他帶至了一個他自以為終生無法到達的地方——天神的世界。

他站在死亡之河的拱橋上。

河裡有個銀發紅眸的惡魔飄在黑色的水上,他頭頂那兩隻盤角已經被鋸掉, 隻剩下暗紅色的角根了。魔神在腐蝕靈魂的水中吐著泡泡, 他有的是方法離開這裡,但他最終除了從河底浮上來之外, 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至於原因嘛。

諾亞看向河岸邊站著的那個模糊的白色影子,知曉那大概就是神女阿奎拉。

神女不愛魔神,但魔神卻是深愛著她的。那份愛偏執、瘋狂、病x態,可是無論再怎麼惡劣的愛情,也有一點不會改變——魔神想和她待在一起。

洛佩茲浮上水麵的半天裡, 反複地咒罵著光明之神。

“你竟然想用這種方式來控製本座, 真是卑鄙無恥!你怎麼擔待得起光明二字?你隻是外表發著光, 肚子裡卻全是和這河水一樣黑暗腐臭的東西。”

“你讓我們這樣相望,最終的目的卻是拆散我們, 你真是個惡毒的天神!恐怕黑暗之神也沒有你一半的惡毒, 你這個小人,惡人遠比你更君子!”

站在諾亞身邊的白色天神正在剝橘子, 一邊聽著魔神的咒罵, 一邊津津有味地品嘗著一看就很酸的果皮仍是綠色的橘子。

諾亞隻覺得聒噪, 問了一句:“能不能讓他閉嘴?”

他話語剛落,白色的天神就勾了勾手指,一縷白色的光芒從魔神脖子上虛晃著劃過。洛佩茲依舊在不停地咒罵, 可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看起來隨意地一下,精準地割斷了魔神的聲帶。

白色的天神淡淡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們父子之間會有什麼話要說,我才沒割掉他的舌頭。”

諾亞額上冒出一絲冷汗,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儘量離這位天神遠一些。

“我找你來,是想談一談對惡魔一族的處置。”光明之神轉身邁開腳步,諾亞立刻就跟上去了。

他們行過天空黑白分立的界限,從黑夜走入白晝,從黑色的死亡河畔走到生機盎然的森林溪水。頭頂巨大雙角的麋鹿害羞地躲在林葉之間,露出一雙水汪汪的濕潤雙眸,好奇地打量著同樣頭生雙角的惡魔。

“我和黑暗之神打過無數個賭,他總以為自己贏了,我卻不認為我輸了。直到昨天,博弈有了結果,神界開始由我掌權。”

諾亞問道:“是我們打敗了魔神?”

“是因為你們讓阿奎拉回頭了,也因為伊莎貝拉自始至終沒有選擇過黑暗。”光明之神說道,“我們所有的賭博都圍繞著一個問題,黑暗和罪惡是不是絕對的,由善入惡之後是不是再也沒法回頭。”

諾亞點點頭,他明白了。

黑暗之神認為,黑暗終歸會吞噬光明。神女阿奎拉曾因逆境而瘋狂,內心滿是仇恨,甚至想毀掉世界。黑暗之神以為自己贏了,從很多年前就贏了。但他沒想到,阿奎拉最終卻輕而易舉地選擇了光明作為前路。

自此,人性的辯駁終於有了結果。

——沒有人不想活在光明之下。

“天神尚且要分出兩個極端,生性良善的精靈一族也有好有壞,人類這個矛盾多發種族更不必說。”光明之神踩踏著濕軟的泥土,他避開了剛剛抽芽的嫩草。“惡魔也許不會是個例外。”

諾亞皺起了眉。

“如果不會生來就被定義為邪惡,是不是後來就都不一樣?”光明之神問道,“如果你的侄女瑞拉能夠長大,現在會是怎樣的性格?”

“也許會很善良,也許會……”諾亞回答道,“大部分惡魔都有一個階段,突然就變得極端厭惡世界。”

這麼說著,諾亞又補了一句:“如果那時候一切都沒發生改變的話,有愛麗絲陪著,瑞拉應該會是個很好的人。”

“瑞拉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是我和暗打過的賭,不過這個賭失去了結果。”白色的天神說道,“直到某一日,你為一個被截去四肢的神女而毀滅一國時,我看到了渺茫的希望。”

諾亞滿頭霧水,滅國這種事還能看出希望來?

“但你實在太惡劣了,希望幾近於沒有,我不可能從你身上獲得答案。”

諾亞扯了扯嘴角,對嘛,這就對了。從一個劣跡斑斑,開心時屠城、不開心時屠國的魔王身上找希望,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最後仍然成為了我的驚喜,諾亞·洛佩茲。”光明之神說,“不管你是為了求生迫不得已,還是彆的什麼,你因為伊莎貝拉而改變了。”

“我是個例。”諾亞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說道,“你不能從我身上看到所有惡魔的希望,我是我,他們是他們,他們有選擇自己如何生活的自由。白色天神,就算您現在掌權,也不能因此而對惡魔一族做出什麼改變心性的處置,對他們來說所有快活的事,在你們眼中都是錯誤。”

“我不打算改變他們的性情,就按你所說的,讓他們自由發展。”白色的天神在諾亞驚訝的目光中緩緩說道,“我們就做一點小小的改變,讓惡魔不再有角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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