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去, 我不會給你在王都買房的!”
魔王趴在地上, 死死地抱住了伊莎貝拉的腳。他一定要阻止自己的愛人和自己的情敵再次見麵——他並非不相信伊莎貝拉,而是心中有一種占有欲在作祟,他不想讓情敵們看伊莎貝拉一眼, 恨不得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挖出來。
“放手吧你, 我自己買得起。”伊莎貝拉被他拖得抬不起腳來,暴躁道, “我是去毀掉雷恩的,又不是去和你的情敵們談情說愛,你到底在怕什麼?”
諾亞倔強道:“怕有人被你這張臉禍害!”
“上一張臉和這一張臉禍害過的人一直都很多,你怎麼還不習慣?”伊莎貝拉怒了,問道, “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去王都, 去不去?”
諾亞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放開伊莎貝拉的腳,慢悠悠地坐起來抱著手臂, 露出了一副高傲的模樣。
半晌, 他才說道:“……去。”
伊莎貝拉:“……”這破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治好?
*
柏妮絲·奈特利拿著純金的水壺從花園中穿過,她在學著照顧這些嬌貴的花朵們。這件事應該是下人們的工作, 但教導女仆卻要求她學會如何對待花朵, 穿著乾淨的衣服, 抱著水壺打理花園,會讓她顯得優雅且親切。
“好想吃麻辣兔頭啊。”她歎了口氣,認命地低頭澆花。
柏妮絲忽然發現花葉有蟲蛀的痕跡, 確切來說已經不是痕跡了,黑白相間的毛毛蟲就爬在葉上,一拱一拱地扭著身體前行。不過它相對薄薄的葉子而言實在有些重了,爬了沒多久,就因為重力而大半個身體被晃下了葉子。
柏妮絲歪了歪頭。
未來的第二王子的妻子該怎麼做才對?是應該尖叫一聲,隨後瑟瑟發抖、楚楚可憐地引來丈夫的關心和同情,讓王子更加憐愛她?還是不動聲色,優雅且鎮定從容?
柏妮絲抬起頭看了看教導女仆,埃利亞並沒有一直在盯著她看。
柏妮絲屈起手指,把毛毛蟲彈下了葉子,一腳踩了上去。
轉眼間又到了她最不期待的下午茶時間。第二王子卻沒有來,他隻是派了身邊的親信登門拜訪,告知柏妮絲,王子殿下今天下午身體不適,無法出來走動。
柏妮絲鬆了一口氣,卻又嗤笑一聲。
身體不適?隻怕不適的是他的心吧。
也好,這樣做雙方都會開心,有一人願意退讓一步,這場勢在必行的聯姻就不會總是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了。
柏妮絲親自送走尤利塞斯的親信,走至門口時,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的人。那身衣服又臭又臟,還勉強能夠看出來,布料原本的顏色是白色。白發的青年男子頹廢地坐在門邊,雙眼無神地盯著地麵。
柏妮絲:“……”這場景為什麼似曾相識?
青年白淨的臉上抹著幾條泥痕,他低垂著眼簾,想方設法掩飾自己的眼睛顏色。他不像那位同僚一樣,能讓眼睛變個顏色,他隻能帶著一雙隨時會暴露他身份的銀瞳四處走動。
不過,這倒是使他的模樣更可憐了。
前幾天那個黑衣黑發的流浪漢看起來隻是身體遭受折磨,而今天這位,看起來則是身心俱疲,受難的同時似乎連同街景無暇的心靈也被摧折。
柏妮絲吩咐女仆拿水和乾淨的毛巾過來,幫這個落難之人把臉和手擦乾淨。如果他願意的話,柏妮絲會讓仆人們扶他進去好好休養,養足精神了再上路。
如果伊莎貝拉知道了這位公爵家的小姐是如何看待光明之神的,必定會愣住——心靈受到摧殘的,明明是黑暗之神啊。
女仆把他的臉擦洗出來以後,柏妮絲才意識到這人長得到底有多好看。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不,隻能說是知曉,她僅僅在畫像上見到過雷恩曾經的神女伊莎貝拉。而她正在救助的這個男人,竟然有著一張勉強能夠追平伊莎貝拉的臉。
青年男子抬了抬頭,發出的聲音嘶啞,過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殘破不全的話語。
“謝、謝謝……”他扭著頭四下裡看了看,像是被圍著他站了一圈的仆人嚇到了。他似乎這才明白自己到底歇在了哪裡,一定是影響到對方了。“我馬上就……走。”
他兩手撐著地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一步還沒跨出去,又一頭栽倒了。
柏妮絲:“……”
仆人把他翻過來,探了探他的呼吸。
“小姐,他昏過去了。”
柏妮絲指揮道:“把他帶進家裡吧,請治療師來看一下。”
仆人們一個敢動的都沒有。
他們的小姐是要嫁給雷恩王國第二王子的人,很快就要成為王妃,未來也許會成為王後的貴族小姐,怎麼能在婚姻已經定下時帶一個來路不明的男性回家?
這會毀了奈特利家族的名聲,也會毀了柏妮絲在出嫁之前的清譽。
柏妮絲知道他們在怕什麼,她氣得幾乎要跳腳。又是因為那個討厭的第二王子,她連自家的仆人都指使不動了。
她怒道:“你們不幫忙的話,我就自己動手把他拖進去。”
仆人們這才挽起袖子來,把昏倒的男人抬回了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