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您對您的弟弟的了解來看, 第二王子殿下一定會在婚前搞出些不得了的事情, 來拒絕這樁已經安排好的婚姻。並且,您一定會想辦法給他製造機會,讓他成功。”克洛伊笑著說道, “殿下, 您就沒有想過,萬一第二王子殿下和奈特利公爵家的女兒真的在一起了, 您又該怎麼辦?”
德拉蒙德渾身冷汗,他還是第一次被看得這樣透徹。他一直自詡連他的父母都不能了解他,但是,這位沒見過幾次麵的大魔法師卻把他的小心思挖得乾乾淨淨。
給克洛伊用了隻能講實話的魔藥,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油嘴滑舌不好對付。但是事實證明, 就算克洛伊隻說實話, 王室也仍然對付不了他。
“您的確比您的弟弟更有能力, 但您的汙點也足夠多,完全可以翻覆您所有的東西。”克洛伊徐徐道, “比如, 您曾將神女殿下的畫像贈予魔神,也正是您的禮物, 促成了神女的死亡。”
德拉蒙德強作鎮定, 但他的聲音卻帶著掩飾不住的慌張:“彆說了。”
“再比如, 神女叛國的真相。”
德拉蒙德一瞬變了臉色:“住口!”
克洛伊淡然地笑著,揭露往事:“第二王子殿下串通國王陛下身邊的宮廷魔法師謀害神女,可那位宮廷魔法師在王位之爭中卻是片向您的。所以, 您知曉一切,甚至還‘幫’了第二王子殿下一把,除去了您繼承王位的最大阻礙——支持著您的胞弟尤利塞斯殿下的神女。”
德拉蒙德怒吼道:“我讓你住口!”
“不過我倒是認為這件事沒什麼關係,王位之爭嘛,當然是要除去對手身邊的得力助手的。”克洛伊不慌不忙道,“隻是思及您對神女殿下所抱有的感情,往大了說,就想想神女殿下對雷恩而言象征著什麼,您所做的事情就顯得十分不仁不義了。”
“住口——”德拉蒙德喘著粗氣,一手撐著桌子,狠狠地一拳打上了克洛伊的臉。
克洛伊臉上的麵具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這一拳打得非常實在,克洛伊嘴角掛著血,但他卻是微笑著的。
德拉蒙德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手,他又看了看克洛伊那張漂亮過分的臉上的淤青和嘴角破皮後的紫紅色——這傷好得完全看不出來,至少需要十天時間。
那麼,雷恩王室能夠困住克洛伊十天嗎?
答案是顯然的,當然不能。
克洛伊不斷地通過話語激怒他,就是為了受傷。他隻需要走出這間審訊室,讓王宮的嘴碎仆人們看見他的臉,他就能夠向全世界宣布——雷恩王室囚禁他,並且虐打過他。
*
“洗碗奴”伊莎貝拉實踐了自己荒唐到離譜的計劃,真正憑著洗碗擦桌子掃地的本事混進了王宮裡。
伊莎貝拉有些得意地走在王宮的長廊上,因為洗碗洗得實在是太好了,她一進來就是個有身份的人了——她不用再洗碗了,她負責教彆人洗碗——隻不過這些仆人們想儘辦法,也不能把用了多年的銀盤子擦成新的。
要不是傀儡做的不夠精細,諾亞是真的想現場翻白眼。
他堂堂一個魔王,家財萬貫仆從無數,自認為素質修養遠超常人。但他喜歡的、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女人,竟然會因為洗碗洗得好而沾沾自喜。
算了。諾亞深呼吸放鬆了自己。他想:伊莎貝拉畢竟還是心態太年輕,年紀再大點就會成熟了,從對做家務感興趣轉變到深惡痛絕。
可是魔王陛下忘記了,他家的這位從小就養尊處優,刷碗對伊莎貝拉而言是偶爾才有的新鮮體驗,她絕對不會對此失去興趣——刷碗臥底多有意思啊。
尤利塞斯從長廊另一頭拐過來,和興致正高的伊莎貝拉擦肩而過。
尤利塞斯停下腳步,狐疑地轉身看向伊莎貝拉的背影。他身邊的侍從注意到了王子殿下投去的目光,解釋道:“殿下,她是新來的,不懂規矩,也許不知道碰見您應該行禮。”
“不,我不是在意這個。”尤利塞斯擰起了眉,說道,“你叫她停下。”
侍從依照命令,朝已經走出去一大截的銀發少女喊道:“喂,新來的,王子殿下叫你站住!”
伊莎貝拉依言回過頭。
尤利塞斯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不是她,長得一點也不像。
“殿下,有什麼事情吩咐嗎?”伊莎貝拉這時倒是老老實實地鞠了個躬,她不習慣做出這種動作,隻有刻意要演時才會提醒自己去做。
“你肩上那是什麼怪東西?太礙眼了,快拿下來。”尤利塞斯隨便找了個叫住她的理由出來,“如果再被我看到,我就讓人趕你出去。”
伊莎貝拉摸了摸自己肩膀,遲疑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所謂的怪東西是什麼,她差點就笑出了聲。怪東西,也就是小傀儡坐在她的肩膀上,看起來就像個盛放亡靈的容器。
諾亞:“……”你說誰礙眼呢?
伊莎貝拉立刻伸手把他抓下來,揣進口袋裡,順從地低頭答道:“是。”
尤利塞斯隨意打發道:“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