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和侍衛長都迅速攔在奚寧身前,好在乞丐說話含糊不清,不知情的人乍一聽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
乞丐嘴裡還不停念叨著,大概是在這偏僻的城鎮見到一位真正的精靈,宛如見到神明一般,妄想得到他的一絲垂憐。
侍衛長叫下屬捂住乞丐的嘴把他拖出去,奚寧在林安身後看見他摸上腰間的短刀,伸手扯了扯林安的袖子:“我沒事,不用管他了。”
乞丐已經被拖遠,餐廳這邊聽不見他的動靜了,其他人也各自用餐,林安握住刀柄的手緩緩放下,眼中卻浮現更深的殺意。
奚寧往樓梯走去,林安盯著乞丐離去的方向看了兩秒,轉身跟上他。
如果奚寧剛才對那個乞丐表露出更多的憐憫,他可能會真的殺了對方。
林安沒有深究他這樣的念頭從何而起,他以往要殺了誰,怎麼殺,多是看心情。
沒過多久,侍衛長幫奚寧請的醫生過來了,被帶到奚寧房中。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本地人,被勒令進去後不許亂看亂說話,隻管治病就好。
他低著頭進入房中,還是忍不住抬頭掃了一眼,坐在桌邊的兩個人都遮得嚴嚴實實,一個人穿著鬥篷帶著兜帽,另一個站著的人直接帶了麵具。
帶著兜帽的人微微仰頭,領口露出一截銀白色,起身招呼他:“醫生您好,我想讓您幫忙看一看他的臉。”
醫生順勢望去,林安取下了自己的麵具。
“這是……”醫生被驚住,他迅速冷靜下來讓林安坐下,從兜裡拿出藥箱仔細觀察他的右臉。
林安很不喜歡讓一個陌生人離得這麼近,還用膠質手套和各種工具碰自己的臉,但奚寧還在一邊緊張地注視著,他便耐著性子坐下不動。
醫生看了很久,眉頭一直皺著,奚寧問道:“怎麼樣?他的臉能醫好嗎?”
“抱歉……”醫生最終為難道,“我隻能說這不是胎記,暫時不能判斷具體的原因,或許是從身體內部形成的,需要更多的時間檢查。”
但他們中午就要走了,做彆的檢查完全來不及,更彆說醫生還有很多要用器材都在醫館裡,沒帶過來。
林安出聲道:“殿下,以後再說吧,我不著急。”
醫生的檢查結果正如他所料,他甚至沒有過半點的期待。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奚寧抿著嘴唇,十分不甘心,卻也隻好回道:“好吧。”
侍衛長早就把錢給了醫生,他來這一趟卻沒幫到什麼忙,臨走時他提議不如讓他抽一點血帶回去化驗,再將結果告訴奚寧,如果有機會的話。
奚寧和林安都沒意見,醫生從藥箱裡拿出用一根細細的針筒,從林安的右臉處抽了一小管血。
醫生離開後,林安明顯察覺出奚寧悶悶不樂。
他頭一回感受到另一個人毫不掩飾的關心,林安頓了頓,走到奚寧身前半跪下:“殿下,我不在意。”
林安有那麼一瞬間甚至希望,奚寧能一直這樣關心、關注著他,並且隻對他一個人這樣就好。
可惜等到去了幽避森林,自己的身份怕是要瞞不住了。
奚寧放下兜帽,低頭應了一聲:“嗯。”
兩人這樣的姿勢,奚寧忍不住彎腰抱住林安,將身體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溫熱的軀體一下靠過來,林安措手不及,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他還沒回過神,奚寧拍拍他的肩膀:“治不好也沒關係,我……”
他推開一點看著林安,尖尖的耳朵泛起一絲紅暈,他想說治不好也沒關係,他不會嫌棄的,又因為兩人關係還沒到那一步,有些說不出口。
奚寧剛才說了什麼,林安根本聽不進去,他滿腦子都是奚寧主動抱過來的身影,奚寧現在可沒有喝酒……
林安在奚寧清澈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沒有戴麵具的臉,瞬間清醒過來,偏過頭應道:“嗯。”
奚寧慢慢起身坐好,送午飯的人恰好過來敲門。
仆人放好餐食,一邊說道:“殿下,今天的午餐時間提前了一點,等用完餐後就可以出發了。”
矮人吃過藥後,精神恢複得差不多了,眾人用完午餐收拾好東西,便去城外和車隊回合。
帶著林安一管血的醫生回到了醫館,館中這時候沒什麼人,他吩咐了助手幾句,提著藥箱去了後麵的實驗室。
要林安的血其實隻是他順口一說,他主修的是醫術,藥劑和成分檢測方麵並不精通,醫生拿出那管血,準備先放進櫃子裡收好。
正當他拿出來時,裝血的管子突然炸裂,血跡和細小的玻璃濺了他一手。
玻璃紮在手上不怎麼疼,鮮紅的血液在接觸到他的皮膚時,卻莫名生出一陣劇烈的灼傷感,醫生趕緊在水池中清洗著血跡,用冰塊敷了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衣物上也沾了幾滴,灰色的布料上直接被燙出了幾個洞,邊緣焦黑。
醫生麵上難掩恐懼,趕緊收拾了剩餘的玻璃管殘渣,套了好幾層袋子扔進了焚燒爐。,,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