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軒的一場爭鋒以衛湛和徐訥訥單方麵的碾壓而成功結束,被碾壓的霍玲瓏憋了一肚子火,回府之後就砸了一個古董花瓶。
她鬨出的動靜不小,正好回府的霍勉便過去瞧她,畢竟隻有這一個妹妹,全家都很疼她。
“這又是怎麼了?不是說出門買簪子去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霍勉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小丫鬟跪在地上收拾碎瓷片,不由搖了搖頭,“下回彆摔花瓶,若是割了手又得喊疼。”
霍玲瓏見了他就上前挽著他手臂,開始告狀:“三哥,我今日去那翠玉軒,本想買昨日就瞧中的簪子的,誰料前頭被人買了去。我就說從他手上買了來,結果他不給就算了,還羞辱我!”
霍勉驚訝:“這王都之中還有誰敢這麼冒犯你?”
霍玲瓏回想了一下,王都之中的貴公子她都認識,這一個眼生的肯定是外來的,但又不像那等窮鄉僻壤之地出來的人,舉手投足間皆是一派貴氣。
她想著便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末了還道:“他身邊還帶著個狐媚子,買簪子就是為了哄那女人高興,哼,一看就是個繡花枕頭!”
這話有失偏頗,但卻和霍勉腦中的形象對上了,他冷不丁回憶起今晨在街邊遇見的那一對主仆,主人矜貴張揚,仆人低眉順眼,隻是露出來的那一點眉眼讓他覺得有點似曾相識。
“三哥,你幫我查查,看看是哪家出來的。”霍玲瓏不死心,那貴公子被狐媚子迷得瞎了眼,但那皮相卻是極好的。她生在武將之家,看多了父親和兄長們的驍勇健壯,最喜歡的卻是一身清貴的佳公子。
霍勉應下,又問了具體長相,這才安慰了霍玲瓏一番,轉身去了父親書房。
霍成思五十出頭的年紀,一雙鷹目裡閃著寒光,露出來的手上有好幾條傷疤,氣勢刻意收斂之下還泄出一兩分,這絕不是弱冠之年的霍勉能比的。那是真正上過戰場浴過血的人。
“父親。”
“去你妹妹那兒了?”
“是。”就算是和自己的父親說話,霍勉的表情也是冷然凜冽的,兩個人的對話不像是父子,而像是上下級,等級還尤為森嚴,“父親,玲瓏說的那人,我有一個猜想。”
霍成思終於抬起頭:“你說說。”
“王都的世家公子不過就是那麼幾個,我猜想,可能是哪國的世子公子上街賞玩。如今明麵上隻有陳國三郎君到了王都,這一位也不知是什麼來路。”
霍成思點點頭,卻不在意:“不過是不成氣候的衛家小兒,僥幸逃脫之後一路東躲西藏跟耗子似的,我還以為他能躲多久,結果這會就冒出來了。到底年輕氣盛,不足為慮。”
父子倆商議一番,覺得這個衛國世子空有其表,暫時不足為慮,派兩個人盯著也就是了。
在敵人眼皮底下溜了一圈,被評價為“虛有其表”的衛湛這會又帶著徐訥訥去了妝樓。
眼也不眨地指定了一堆胭脂水粉,當場讓手巧的女掌櫃給徐訥訥化了一個清新桃花妝麵,還鬆鬆挽了發,用一支粉晶桃花滴珠步搖簪上了。
“行了,這才像是個姬妾的模樣。”衛湛響指一打,也不知何時買了把折扇在手上,端的是一個風流倜儻的貴公子。
徐訥訥到了這時候也明白他在做什麼了,大概要經營一個無腦又囂張、隻有一張臉能看的廢物世子形象。
畢竟衛王隻有這一個兒子,一個無能的世子比一個年輕有為的世子要讓人放心的多。也幸虧當初衛王謹慎,不讓衛湛進入王都眾人視線,外人還真當他是個草包世子所以才拿不出手。
“公子,妾身午間想去福膳樓用膳。”仗著“寵姬”這一護身符,徐訥訥毫不猶豫地提要求,那頤指氣使的模樣看起來真像是一個恃寵生驕的美姬。
衛湛早知她最擅扮演,當幕僚時就是個不顯山露水的,當小太監時就是個聽話不說話的,到了如今當個寵姬,那一顰一笑信手拈來,幾乎讓人看得骨頭一酥。
“好好說話。”衛湛瞥她一眼,不敢多看就移開了視線,手裡折扇在她發頂輕輕敲了一下,“不過念在你今日有功,福膳樓就福膳樓吧。”
徐訥訥挑這福膳樓倒不是為了口腹之欲,而是因福膳樓每日用膳期間都有個專門說書的,說的都是王都最近的熱鬨事,過去聽聽倒不錯。
衛湛來之前就了解過,順勢便采納了這建議,兩人剛出妝樓,衛甲就已經駕著輛馬車等在門外。
“徐、徐先生?”衛甲吃驚得都口齒不清了,知道徐姑娘漂亮,但沒想到這麼漂亮啊。
徐訥訥莞爾一笑,衛甲腦子裡那根弦霎時繃緊了,他對於危險的感知力十分出眾,立馬下意識垂下頭沒再看。心裡卻不由感歎,難怪前朝一個女人就能亡國呢。
衛湛正要像以前一樣提著徐訥訥的後領上馬車,但剛伸出手去,徐訥訥卻腳下一挪,避開了他的手,還瞪了他一眼。
衛湛有點詫異,膽子肥了不少啊。
徐訥訥抿唇不語,像是生悶氣似的,美人生氣時也是美人,眼角眉梢那幾絲嗔怒,叫人看著心裡就軟了,怕是有什麼要求都會答應下來的。
“公子。”她給了衛湛一個眼神,示意周圍還有路人,然後伸出一隻手。如果衛湛懂的話,這時候就該握著她的手,將人扶上車。
然而清心寡欲十八年,對女人的感覺猶如洪水猛獸的衛湛不懂,還頗為納悶問道:“你生什麼氣?”以前倒沒發現這塊豆腐這麼容易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