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看衛湛心中自有成算,也不再相勸,反正王世子就算上戰場也不至於直接去往陣前,衛湛的安全應該有保障。但他不知道,衛湛這回就是打定主意去陣前。
他心中已經有了強烈的緊迫感,因為他心尖尖上的姑娘身份太過麻煩,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強大起來,強大到能夠將她完完整整地從趙太後手裡搶出來。
王世子還不夠。
那日他與徐訥訥吵架時某些脫口而出的話並不隻是沒有考慮的氣話,相反,那代表著他深思熟慮之後的考量。
“你家的皇位是我的,你也會是我的。”
“為了讓你成為我的,我必須要取得你家的皇位。”
他深切地明白,隻有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才能真正享有話語權。他要成為這天下的主宰,讓徐訥訥不再擔心受怕於那道先帝的遺旨,也不用時刻惶恐於趙太後的威脅。
有朝一日,他要讓他心愛的姑娘,光明正大地坐在龍椅之上,成為他的皇後。
為此,不擇手段,不惜代價。
徐訥訥在送走沈樓以後就被通知,衛王召見。
她心中立時忐忑起來,先前那次被衛王召見時,她頂著細作的身份都沒有這般緊張。穿過長長的回廊,到內宮衛王宮殿外時,她就看見衛王坐在園子裡,正陪著衛王後曬太陽。
領路的宮女安靜地退下,留她站在離衛王十步遠的地方,她正要行大禮問安,卻看見衛王抬手,無聲地製止了。隻是他還是沒有說話,徐訥訥也不好發出聲響,便安靜地站在一旁。
徐訥訥不知道衛湛已向衛王坦白,更不知道衛王已經命人將她的身份查了個底朝天,如今的忐忑隻是單純地因為她與衛湛互相愛慕卻突然見家長而生出的心虛。
衛王的心情卻十分複雜,他想起當日他頭一次召見這個徐慎言時,因為高僧批他旺衛湛,還想過他若是個姑娘就好了,說不定能讓衛湛那厭惡女人的毛病早些治好。
哪能想到,這還真就是個姑娘,這姑娘還真把他兒子的那臭屁毛病給治好了,還把人吃得死死的。
衛王心裡生了些妄念,覺得若她不是周國的大公子周訥就好了,那他立馬就讓衛湛娶了她,不說半句虛言。
可惜這隻能想想,眼前這個做男子裝扮的確確實實是個姑娘,這姑娘還確確實實就是周國大公子。
“你坐。”
徐訥訥依言在旁邊凳子上坐下,甫一坐下就察覺到衛王後好奇探究的視線,她下意識對她笑了一下,然後就見衛王後眼睛唰的一下亮了:“阿旻哥說你要給阿湛做媳婦了,是不是真的呀?”
衛王:“……”媳婦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
徐訥訥:“……”臥槽什麼意思?什麼媳婦?我是眼睛聾了還是耳朵瞎了?
事實證明,衛王後的確缺心眼,衛王尷尬得滿身氣勢頓消,幸而方才已經宮人都退下去了,園子裡隻剩下他們三人。
誰也沒先開口,像是較著勁似的。一陣風從三人身側刮過,帶過一陣濃烈的花香,徐訥訥打了個噴嚏,這才將尷尬的氣氛削弱一些。
衛王率先拿到主導權:“衛湛都與孤說了,你也不必緊張,你……你畢竟是後輩,孤叫你過來隻是問問情況。”
徐訥訥心頭還有疑問,都說了什麼?衛湛什麼都沒與她說,衛王突然召見,當真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小心謹慎便占了上風,她斟酌著字句道:“君上所問,在下知無不言。”
衛王揮揮手,也懶得拐彎抹角:“衛湛說要娶你,孤找你來,也隻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哪有這般直言不諱的?徐訥訥臉都漲紅了,想到種種可能的後果,又由紅轉白,她青白交錯的臉色沒有瞞過衛王的眼睛。
說到底這還是個十七歲的姑娘,衛王就想,衛湛十七歲時還胡鬨著呢,小姑娘就是乖巧,又乖又軟,這麼一想,他心裡就軟了很多,說出口的話儘量溫和:“你的身份,孤已經知曉,如今就隻想與你單獨談一談。衛湛他到底年輕,很多時候還是一時意氣。”
徐訥訥起身行禮:“在下有欺君之罪,望君上恕罪。”
衛王歎氣:“你不必如此,說起來你才是君,孤隻能占一個長輩的名頭。”
徐訥訥木著臉,心裡將衛湛抽了幾十遍,連她這身份都說了,這麼大的事都不和她通個氣?當她死了嗎?
衛王親自扶了她起來,看她和旁邊衛王後臉上都是一樣的惴惴不安,不知怎麼的,突然想笑。
“都說了你不必這般,這樣吧,孤也不說其他的,隻問一句,衛湛甚看重你,想娶你為妻,那你願意嗎?”其實衛王心裡還是有些疑慮,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德性,生怕是自己兒子強迫的。
徐訥訥眼皮止不住地顫動,帶動著眼睫在眼下掃出一片殘影,良久,她咬了咬唇,用儘全身力氣說了出口:“我願意的。”
衛王略微驚訝,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強迫來的。
而聽見這話的衛王後卻開心地笑了起來:“你願意給阿湛做媳婦啊?真好,那你是不是要叫阿湛哥,就和我叫阿旻哥一樣?”
徐訥訥尷尬地笑了下,不敢也不好意思說話。
衛王回身小聲哄了兩句,讓衛王後乖乖坐著,暫時先彆說話,這才又轉頭過來,本來還想就諸國局勢聊一聊,結果被衛王後兩句話徹底帶偏。看著人家小姑娘羞紅了臉,他一個大老爺們哪好意思繼續為難。
他咳了兩聲清清嗓子,道:“今日孤尋你隻是想大概聊一聊,你不必驚惶,衛湛這幾日都忙著,大概顧不到你,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孤明日會再尋你說話。”
他對徐訥訥的身份尚有芥蒂,隻是說了這麼幾句話後,他就知曉,這小姑娘並不是一個心有城府之輩,他不願做那等棒打鴛鴦的惡人,隻是該說的還是要說。他是衛國的國主,並不隻是衛湛的父親。
徐訥訥垂下眼簾,目前的情況比她預計的要好得多,至少衛王並沒有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她心裡稍安,細聲細語地告退出了園子。
園子裡正是百花盛放時節,方才她一直強忍著,等離開衛王視線到了回廊之上便忍不住了,噴嚏一個接一個,激得眼淚溢滿眼眶。
領路的宮人看得不忍直視,小心遞過一塊帕子,徐訥訥道謝接過,邊擦著生理眼淚邊往前走,眼睛沒看路,結果宮人來不及提醒,她已經撞上了人。
“怎麼了這是?”衛湛是跑著過來的,細聽聲音之下帶著喘息,聲線微微顫抖,“我父親罵你了?你彆哭,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他滿臉皆是焦急之色,伸出的手也是抖的,在她眼角邊摩挲,卻都沒碰上她的眼淚。
徐訥訥:“……”現在就是尷尬,十分尷尬。
她覺得都能聽到旁邊宮人心裡的尖叫呐喊。喊什麼呢?“兩個男人!世子喜歡男人!”——諸如此類。
“在下不能聞花粉,您忘了?”她刻意拉開距離。
衛湛哪裡顧得上,手指終於不抖了,慌忙替她揩去眼淚,一隻手攬著她肩膀,低聲道:“你都哭成這樣了,告訴我,我父親都說什麼了?我母親在不在?”
宮人已經識趣地退出去老遠,徐訥訥忽起了促狹的心思:“衛王後讓我叫你阿湛哥,衛湛哥哥,你喜歡聽嗎?”
衛湛一怔,嘴角忍不住彎起,掩不住的雀躍與歡喜。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代表父親並不十分反對,不然也不會帶著母親一起。
“喜歡,多叫兩聲。”
作者有話要說:第五天的FLAG依然沒有倒!
各位,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明天開始隻有一更了,不要太想我:)
最近好像被甜齁了,大家要少吃糖,小心牙疼+v+
謝謝alusi隻是一條鹹魚和名字到底可以取多長呢兩位小天使投的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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