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衛都氣候十分適宜, 湛藍的天上飄著幾縷棉絮一樣的雲,清風拂過, 又帶過來幾縷,交纏在一處, 然後形成一個稍大一些的棉花團。
徐訥訥就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天氣裡從徐家嫁入了衛王宮,徐家特地為她開了宗祠,在族譜上記下了徐訥訥這個名字,然後寫明是出嫁女, 已嫁給衛國王世子衛湛。
自此,徐訥訥正式成為衛國世子夫人,搬入了外廷衛湛的居所。
八月晨間, 衛湛再一次早起失敗,抱著人滾了個圈,先湊到徐訥訥臉上親一大口,這才一鼓作氣起身,輕手輕腳地穿戴完畢, 他出了內室,讓小太監打了水在門外洗漱。
內室裡徐訥訥懨懨地爬了起來, 先坐在床頭默默消化起床氣,等氣消下去, 她才穿好衣裳, 拖著一身酸痛出門,便看見衛湛一身人模狗樣的正在廊下和小太監說話。
“……多備些蜜餞瓜果,先放到馬車上去。”衛湛慢條斯理地吩咐, “再挑幾本話本子,你看著挑。”
小太監殷勤地領命退下。
徐訥訥奇怪問他:“秋獮不是還要過幾日嗎?”
衛湛執起她的手至唇邊,輕啄一口才說話:“我們提前兩日過去,今年的守衛由沈家負責,我得先過去看看,確保不出什麼問題。”
徐訥訥:“那你先過去呀,我到時和父親母親一起過去。”
衛湛定定看她一眼,嘴角忽勾起,露出一個淺笑,隻是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這怎麼可以,父親母親那般恩愛,你莫要去打攪他們,嗯?乖啊,跟我走,前些日子他們往林苑裡放了幾隻白毛狐狸,我們先去抓一隻出來玩玩?”
徐訥訥不為所動:“母親昨日還和我說要給我一件純色的火狐披風,她有兩件,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披著同樣的披風一起去林苑。”
衛湛眸色變了幾變,然後長長地歎息一聲:“你們可放過我和父親吧。”
自徐訥訥回到衛都之後,衛王後的身體以及精神情況又好了很多,已經勉強到了十一二歲的時候,分辨美醜,喜好裝扮。正好徐訥訥嫁入了衛宮,衛王後每日最喜歡拉著她說話,兩個人就和閨中小姐妹一樣,有說不完的話,這讓衛王衛湛父子十分無奈。
“小心父親以後不讓你去昭陽宮。”
徐訥訥不以為然:“母親會讓我去的,母親現在最喜歡我了。”
衛湛抽了抽嘴角,可不是嘛,母親現在每日天不亮就起來,說是要找訥訥玩,要不是父親攔著,他的這座望舒殿早被母親闖進來了。
不行,為了自己也為了父親,一定得把徐訥訥帶走。
軟的不行來硬的。
衛湛做這種事是做慣了的,為了把徐訥訥哄到手才慢慢收斂了自己的脾性,如今已經到手了,他略挑了下眉,沒有絲毫心理障礙地就準備再做一次“偷人”的事。
然後第二日早間,徐訥訥是在馬車上醒來的,衛湛在天沒亮的時候就把她偷偷帶上了馬車,然後守在馬車裡等她醒,因他知道她每天早上醒來都會默默地生一下氣。
在不熟悉的地方醒過來,身下還搖搖晃晃的,徐訥訥的臉色十分之差,半垂著眉眼,眼睫都沒顫動,就像是還想睡。
衛湛心裡忐忑了一瞬,先是上手戳了一下軟乎乎的臉,沒反應。
他咳了一聲:“怎麼了?還想賴床?那就再睡會兒?”
他問完三個問題,沒得到一點回應,徐訥訥抬眼,頗為怨念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翻了身,將被子蓋到頭頂,不搭理他。
衛湛摸了摸鼻子,撩開車簾問外頭的衛甲:“還有多久會到林苑?”
衛甲道:“還有兩刻鐘就到了。”咦——今日空氣似乎有點酸?
衛湛將車簾拉好,可憐兮兮地占了馬車的角落,看著占了大半位置的裹著被子的人,被子從頭蓋到腳,也不知道能不能呼吸。他試想了一下,輕輕地揪了一下被角,被子裡的人氣憤地動了下,像是蠕動的大青蟲。
他差點笑出聲來,但為了避免被子裡的人更生氣,他憋住笑,又去揪了揪被角,等到裡頭的徐訥訥氣不過伸出手來要打他時,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指,在她手指輕啄一下。
“唔,今天的世子夫人訥訥解鎖成功了嗎?”
“失敗了!”被子下徐訥訥的聲音略沉悶,但能聽出夾雜在其中的怒氣,“今天沒有機會解鎖了!”
衛湛這下忍不住,笑意從嘴角漫上眉梢,他抓著她細白的手指,每一根都細細地吻過去,最後在她掌心停留最久,若不是徐訥訥不耐煩了他還不想放手。
“解鎖了嗎?”
徐訥訥另一隻手猛地掀開蓋到頭頂的被子,睜著一雙明眸不悅地盯著他,怨氣橫生。
“你好煩,已經鎖死了。”
衛湛手指在她眼角輕柔地揩了下,揩去生理眼淚,就見她眼角紅了一片,像是染了胭脂,又像是落上了桃花。
“真的嗎?哎呀,鎖死了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起來吃城東王記的豆腐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