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害的你,你就找誰報仇。”鬱明崢給它下了個禁咒,金色的咒文在它身上流淌環繞,最後凝聚在它心口消失了。
不斷有人義憤填膺質問自己是否公平,是否正義,質問自己殺的鬼有沒有殺對。
鬱明崢道:“質問我之前,請你們先履行你們心中的正義之念。我給你下了禁咒,如果你吃了人,你會死。”
“你走吧。”鬱明崢挽了個劍花,將斬鬼收回鞘中,“希望你不要放棄正義。”
新的怪物深深看了鬱明崢一眼,它確實隻是被侯昌勳吃下去的無辜靈魂,這具身體作的惡也算不到它的頭上,但是,它如今占據了這具身體,內心也在“吃人繼續變強”和“報複害它的複蘇派”之間搖擺。
現在,鬱明崢已經強製替他做出選擇了。
最後,它說:“謝謝你,我叫許紹暉,希望有機會再見麵。”說完,它跳出了窗口,化作一陣黑霧消失了。
薑舒歪歪頭看鬱明崢,道:“鬱哥哥,你這是策反它去當臥底嗎?”
鬱明崢道:“這要看他自己的選擇。”
教堂最厲害的兩個解決掉了,剩下的也開始全麵潰敗。
鬱明崢一邊清除一些漏網之魚,一邊帶著林鹿和薑舒回到那個矗立著神像的殿堂,金瞳審視著那尊神像,似乎心存疑慮。
林鹿也打量著神像,實在是覺得這個中年貴族太眼熟了,他想了想道:“鬱崽,我覺得,目前為止出現的複蘇派,它們的身體狀況,和吃人的結果,並不足以證明吃人能夠複活的觀點吧?是什麼讓它們對此深信不疑呢?”
“如果修教堂是為了傳教,那麼它們的殿堂裡應該有讓鬼信服的教義,或者能夠看到一個靠吃人可以實現的未來。”
鬱明崢點點頭,說:“這尊神像確實不對勁,他並非過去的神明,如果是現在成教立像,也許是為了信仰之力。”
說著,鬱明崢一劍劈向了神像,然而,神像上泛起了一層紫色的光芒抵消了劍氣。
接著,影像出現在了神像之前。
影像中是和這裡類似的一個教堂,但是裝潢要比這裡華麗許多,氛圍也不像這裡粗糙簡陋。而坐在神像兩旁的鬼或者人,看起來也衣冠華麗、風度翩翩,更不像這裡的複蘇派,隻是一團吞噬靈魂的惡心物質。
他們看起來竟和正常的人或鬼沒有什麼不同。
鬱明崢瞳孔微微一縮,其中一位年輕男子看著他,輕慢笑道:“小師弟,好久不見了。”
林鹿和薑舒聞言,分彆一人抓住了鬱明崢的一隻手,看起來他的師兄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都不像好人的樣子。
鬱明崢眼中雖有幾分驚愕,卻又有一絲了然,沒有理會他。
年輕男子繼續輕輕感歎道:“你們出現在這裡,看來姓侯的是失敗了。”
另一個男子接了話,不以為意道:“失敗就失敗了吧,本來派往一區的也是一些失敗品,一區太弱了,對我們而言可有可無。”
“當然……”那男子審視著林鹿,道,“這個小甜品還是非常重要的,小朋友,我等你來。”
林鹿目光掃過這間殿堂裡的全部,他們看起來都遠比侯昌勳強大,而且外表沒有一絲醜態,如果他們確實是通過吃靈魂變強的話,那比起這裡這些人臉扭曲的東西,他們稱得上是“成功的作品”。
隻不過,就算是無法感知的影像,林鹿也覺得它們十分惡心。
年輕男子繼續對冷冷看他的鬱明崢笑道:“小師弟,人們向來喜歡對你說誅心之言,向來喜歡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你。但我了解你,這些,是不會使你動搖的,所以我也不會對你說這些。”
“你喜歡沉默地承擔下所有的責任,嚴於律己,言出必行,把一切都背負在自己的肩上,一刻都未曾鬆懈。”
“很累吧,很疲倦吧。所以你在重雲山躺了幾百年。”
“今天我說這些是陽謀,隻要你放下,就可以安安生生地躺著,大家都是鬼,彆的鬼做什麼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少了你一個,天也不會塌。”
“但是要繼續,那麼選擇的將是一條要負重前行,永不解脫的道路。”
鬱明崢握著斬鬼,此時指尖卻有些顫抖,於他而言,師兄所說的,才是真真正正的誅心之言。
負重前行,永不解脫,他握劍斬鬼,從生至死。
每一個夜晚,疲倦翻湧,放棄的念頭就在他心底瘋長。
驚才絕豔的第一天才,內心卻是充滿了軟弱。
如今死了,他還是在繼續著這條路,一區二區三區四區……前路依舊是沒有儘頭的疲倦。
林鹿感覺到了鬱明崢靈魂力量的味道,充滿了疲倦與苦澀,他一手拍在鬱明崢肩上,看著鬱明崢所謂的師兄道:“你很奇怪呀,為什麼要把鬱天師如此成功的事業,描述得這麼難受呢?”
“而且,你說得好像沒有一個人幫他一樣,全被鬱天師一個人承擔了?你不也是天師嗎?怎麼輕輕鬆鬆就跑去做複蘇派了?”
師兄笑道:“小朋友,你無法理解那個末法時代,隻有小師弟得天地靈韻而生,其他人與他相比,都是普通人罷了。相反,正因為小師弟在門派之中,吸引了無數鬼怪而來,無數無辜的門人因他枉死。”
“哦。”林鹿不會吵架,但是邏輯向來直白,“你還是很奇怪,門人是鬼怪殺的吧?因為你們打不過鬼怪,就隻能怪鬱崽嗎?然後又因為隻有鬱崽打得過,所以你們就心安理得地一邊指責鬱崽一邊讓鬱崽一個人去打?”
“可是你們不是個天師組織嗎?既然你們又不打鬼,又覺得待在鬱崽身邊會被連累,為什麼還在門派裡待著?這個邏輯說不通呀。”
師兄:“算了,那些枉死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