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雄厚資本而來的嶽琳铩羽而歸。
在會客室端坐的這半小時,她始終將自己的情緒管理得很好,沒有半分外露,但聽到曹岩的拒絕時,她還是不受控製地訝異了兩秒鐘。
TEMP的職業經理人是個笑麵虎,嘴上說的話雖然全是拒絕,但聽起來又像是一種彆樣的奉承。嶽琳微笑聽著,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投放到不發一言的紀揚身上,最終站起了身。
臨走時,嶽琳在門口叫住了紀揚。
她的笑容看起來就像一個再慈愛不過的長輩,將一張名片塞到紀揚的褲子口袋裡,溫柔說:“你是個好孩子,怪不得我們嫣嫣喜歡你。”
說著,她抬手親昵地替紀揚理了理頭發:“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可以隨時聯係我。”
紀揚很討厭彆人在不打招呼的前提下碰他,但當這個觸碰的對象是一位看似慈愛的女性長輩時,他卻下意識地怔愣在原地,以至於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避開。
在成長的這二十年來,他沒有任何應對中年女性的經驗。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短暫對視幾秒,嶽琳退開幾步,朝曹岩露出個禮節性的笑,轉頭走了。
曹岩站在基地門口目送他們一行人坐上豪車,“嘖”了兩聲,說:“真沒想到我居然還能看見嶽琳真人。她也是真寵戚嫣這個繼女啊,為了讓戚嫣高興,能隨隨便便就扔一千萬……”
曹岩又絮叨了幾句,大約是之前的心軟帶來的後遺症,他難得在隊員麵前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紀揚沉默地聽著,沒發表任何意見。
兩人在電梯口分道揚鑣時,曹岩似是突然想起什麼,猛地一把摁住電梯門,叫住已經走出去了的紀揚。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記跟你說了。”
曹岩皺著眉頭:“你們隊長家裡出了點事兒,昨晚半夜走了。因為走得急,手機忘了拿,還是他用助理的電話跟我講的,怕你擔心,讓我和你打聲招呼。”
從早上起來就情緒不高的紀揚陡然睜大了眼睛。
他急忙幾步走回來,扒住電梯口,呼吸都有些急促:“野哥家裡出事了?什麼事?嚴重嗎?”
曹岩歎了口氣:“應該……不算嚴重吧。你放心,他過兩天就回來了。”
“哦。”
紀揚的視線低下去,失魂落魄地收了手。
在這之後,紀揚便再也無法進入全然沉浸的訓練狀態了。
放在一旁靜音的手機就像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潘多拉魔盒,往日裡得心應手的壓槍訓練變得更加枯燥乏味,又一梭子子彈打完後,紀揚忍不住再次拿起手機。
昨晚景牧野在出租車上給他發的微信消息照舊安靜躺在對話框裡。
“Moon:小騙子。”
“Moon:躲我?”
“Moon:以前吃了我就跑,不想負責?”
“Moon: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
“Moon:回頭看我一眼,乖。”
“Moon:寶貝。”
“Moon:連微信消息都不敢看了?”
……
“Moon:寶貝,回頭。”
……
“Moon:行。總要回基地的。”
“Moon:等著。”
紀揚頹然地抓著手機,亡羊補牢地在對話框裡打字輸入,又一一刪除。
要是早知道會是現在這種情況,昨天晚上他就不躲了。
在一切都被曝光的這種關鍵時刻,他卻要幾天都見不到景牧野,這種抓心撓肺的感受比殺了他更來得難受。
更要命的是,景牧野還沒有帶手機,他想聯係對方都做不到。原本每天都能見到的人,一下子在他的生活裡消失了,紀揚本能地有些害怕,害怕景牧野家裡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更怕景牧野離開他。
與此同時,H市某所私人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外,景家一年到頭也聚不齊幾次的男人們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景家奶奶半夜突發心梗緊急送醫,剛剛才徹底脫離生命危險。
被臨時請來的業內權威專家儘職儘責地給他們解釋完老人的病情,又婉拒了景天澤的午飯邀約,這才步履匆匆地離開。
頭發花白卻還中氣十足的景家老爺子懊悔地敲了敲自己的拄拐,“都怪我,我就不該一時心軟讓她吃甜食。”
景天澤耐心安撫:“爸,不是那一回事。你沒聽李教授說嗎,媽就是上了年紀,心血管狹窄,易發心梗,再說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沒事?”
老爺子眼睛瞪得要是要噴火,“沒事還要繼續做手術?”
“爸……”
景天澤的妻子薑豔雪適時插話,溫柔地驅散著老爺子心中的煩躁不安。
景家的幾個大人聚在一塊兒交流病情,兩個小的坐在一邊冰冷的椅子上,也挨著在說話。
景牧原手裡搭著的高定西裝外套早已皺得不像樣,他輕輕吐了一口氣,說:“還好奶奶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