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我朝曆經數百年,從未出現過如此傷風敗俗之事,胡衛,陸秉之,你二人管教子女無方,令兒女玷汙國寺,侮辱佛門,該當何罪?”
金鑾殿上,皇帝趙訣指著殿內跪著的兩人怒聲喝斥。
萬安寺因那兩個混賬都閉寺了,可見二人行事有多荒唐下作,此等歪風邪氣若不嚴懲,恐將動搖國本。
胡衛和陸秉之嚇得連連磕頭,“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天子震怒,一不小心就會有滅頂之災,滿朝官員個個噤若寒蟬,心中惴惴,大氣也不敢喘。
“你二人犯下管教子女不嚴之罪,必當嚴懲,著令,官職連降三級,俸祿減半,閉門思過半年,以儆效尤。”趙訣威嚴下旨。
胡衛和陸秉之心頭一沉,不敢多言,連忙磕頭謝恩。
二人心中苦不堪言,因為家中的混賬兒女,被擼了官職,扣了俸祿,還要思過半年,這半年當中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麼變故,搞不好皇帝記仇,再尋個由頭將他們的官位徹底擼掉,那他們的官場生涯就完了。
趙訣再道:“胡家二郎和陸氏女,寡廉少恥,道德淪喪,罰往寒窯改造,終身不得回京。”
此等傷風敗俗,寡廉鮮恥,令家國蒙羞之人,就得讓他們好好嘗嘗苦頭。
胡衛和陸秉之一個不穩,險些殿前失儀,但二人迅速穩住身形,再次磕頭領旨。
寒窯是懲治那些犯了罪不至死的大錯之人的地方,那處苦寒,荒涼,是個正常人也活不下去,更何況是帶罪之身去改過?
去了寒窯的人,就等於是在閻王爺那掛了名的,死是遲早的事,卻比直接死還要慘,在寒窯受儘苦難,那是生不如死。
皇上這次罰得這麼重,可見他有多憤怒,好了,不用說了,陸胡兩家徹底完了。
文武百官個個低著頭,努力降底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龍椅上那位點名,細看之下膽小的官員還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
楚寒站在官員中間,嘴角微微上揚。
陸瑾心想害林依依**於胡鵬,卻自食惡果,清白名譽儘失,如今還連累陸家被降了官職,她不是自詡自家官位高,看不上胡家這個官位低的夫家嗎?如今看她
還有什麼臉去嫌棄彆人?
至於胡鵬,這次雖然是被陸瑾心連累的,但他曾經強占良家婦女,害得清白人家的姑娘不堪受辱自儘,這件事情被胡家用權勢壓了下來,至今無人知曉。
可憐那個無辜慘死的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紀,本該有大好的人生,卻因為胡鵬這個畜牲而毀了。
胡鵬能有此下場,也算是他替那個可憐的姑娘討回公道了。
趙訣又對滿朝官員道:“爾等一定要引以為誡,嚴格管教子女和家眷,若再出現此類事情,朕定嚴懲不怠。”
“臣等謹記聖上教誨。”文武百官跪地惶恐拜道。
從金鑾殿出來,已到了下值時間,官員們個個神情慌亂,忐忑不安,無人敢攀談,快速的各回各家。
楚文林找到兩個兒子,父子三人也急匆匆出了宮。
“老爺,大少爺,二少爺,夫人命小的來請您們速回府去,有大事商議。”管家在宮門外等得焦急不已,總算等到了自家主子。
他去主子所在的部門找人,卻被告之主子和滿朝官員被臨時叫進皇宮升朝了,便來了宮門口等。
楚文林和楚恒臉色一變,莫不是家中出了什麼事?這個緊要關頭要是出事,那就是撞到槍口子上,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楚寒卻已料到是何事,安撫了父兄,一家三口快速上了馬車回家。
回到楚家,管家便命人閉門謝客。
其實這個時候,就是不閉門謝客也沒有人敢串門,得了皇帝的訓斥,有又陸胡兩家的下場加持,就算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做什麼,除非都不想要自己的官位了。
康氏下令,讓所有的下人各司其職,誰也不許亂嚼舌根,聚集議論,更讓心腹和簽了死契的下人守在書房外,誰也不許靠近。
所有的主子都去了書房,康氏便將錢氏來鬨事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看向趙如月,嚴肅道:“如月,你可知錯。”
一向對她寵愛溫和的婆母第一次這般嚴肅的和她說話,趙如月心裡發怵也發虛,但仍是態度強硬,死不認賬,“母親,兒媳真的沒有唆使陸小姐去害林小姐,是陸夫人氣昏了頭,這才誤會了我,先前我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
“什麼?如月,胡陸兩家
的事與你有關?”楚恒臉都驚白了。
楚文林也是眼皮直跳,覺得要大禍臨頭了,他猛的一拍桌子,怒斥,“混賬,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金鑾殿上皇帝的訓斥還猶言在耳,陸胡兩家的下場也曆曆在目,他們原本就誠惶誠恐,如今聽聞陸胡兩家的事與趙如月有關,魂都險些嚇出體外。
本朝遵信佛法,萬安寺又是先-祖-皇帝親封的國寺,曆代的主持都是德高望重的高僧,連皇帝也禮敬三分。
胡陸兩家的兒女玷汙國寺,得罪住持,不敬佛門,兩家的官途已毀,兒女性命也都要搭進去,這件事情有多嚴重不用他們說。
現在人人都怕沾上這件事,惹來大禍,如今卻告訴他們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們楚家的兒媳婦。
混賬啊,這是要禍及滿門啊。
楚文林抓起桌上的茶盞摔在趙如月麵前,暴跳如雷,“你說,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趙如月被嚇得連退了數步,一個不穩就要跌倒。
楚恒忙向前扶住她,拉著她跪在地上,著急求道:“父親息怒。”
“老爺,彆動怒,有話好好說。”康氏也忙勸道。
餘氏也想出聲,卻被楚寒給阻止了,餘氏向來聽兒子的,便沒有作聲。
楚文林怒發衝冠,“好好說?這個事情傳到皇上耳中,皇上會給我們好好說話的機會嗎?你們知不知道,陸胡兩家被連降三級,還要閉門思過半年,胡鵬和陸瑾心被罰往寒窯,終身不得回京!”
康氏大驚,“怎、怎麼這麼嚴重?”
她本以為陸胡兩家的事情不過就是丟人了些,令家族蒙羞罷了,沒成想連皇帝都震怒了,還罰得如此嚴重。
“玷汙國寺,得罪住持,不敬佛門,皇上雷霆大怒,沒有直接殺人就已經是仁慈了。”楚文林喝道。
趙如月心頭發顫,事情竟然嚴重到這個程度,萬幸她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借了陸瑾心這把刀。
她忘了先前她還後悔沒有親自動手,讓林依依逃脫了,如今卻全然不是這個想法。
康氏一個不穩跌坐在椅子上,也是一陣後怕,好在先前錢氏來時並沒有拿到趙如月的把柄,否則楚家就完了。
就連餘氏這個不懂朝政的聽到這也都手
心冒出了冷汗,天子威儀果然駭人,一不小心就是滅頂之災,太可怕了。
她看向楚恒,見兒子跪在地上,臉色發白,眼神布滿了慌亂,這副六神無主的模樣,讓她的心生生的抽痛,伴君如伴虎,隻要兒子還在天子腳下,就還會經曆這樣的恐慌。
“大嫂,你為什麼要害依依?”一直沒有作聲的楚寒找準時機開口了。
趙如月回過神來,矢口否認,“我沒有……”
“就因為依依有才女之名,你和她一直被大家作比較,且你又比不過她,所以你看她不順眼,不想她嫁進楚家壓你一頭,你就想出這樣惡毒的計策來害她?”楚寒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
“設計一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失去貞潔,讓她承受無儘的苦痛一輩子活在陰影和唾罵當中,好好的一生毀於一旦,大嫂,你的心未免太狠了。”
要不是他暗中盯著一切,林依依就要中了陸瑾心的圈套,失清白於寺廟,陸瑾心所遭遇的一切都會成為林依依的遭遇。
先前他並沒想到趙如月會這麼狠,竟然會用這種壞人名節的毒計,這個朝代,女子的名節比命還重要,趙如月壞林依依的名節,無疑於是要林依依的性命,殺人不過頭點地,這般陰險惡毒,簡直令人聞之生寒。
楚恒本能的替妻子說話,“二弟,你大嫂她……”可是腦中百轉千回都找不到可以替妻子辯解的話來。
一向才華橫溢的他,竟詞窮了。
“大哥,你不必再維護她了,母親,娘,您們也不必再縱著她了,胡陸兩家的前車之覆就在眼前,難道您們願意讓這樣一個蛇蠍惡毒之人毀了我們楚家百年根基嗎?”楚寒嚴肅問。
楚文林沒有出聲,他負著身背過身去,顯然對兒子的話是認可的。
康氏抖著聲音問道:“那寒兒你說,這事要如何處置?”
就算趙如月不承認,她也知道這事就是她做的,之所以在錢氏和外人麵前護著趙如月,是想護著楚家的名聲,叫回丈夫兒子就是想自家關起門來處置這件事情。
“如此惡毒之人,留著也是禍害家門,不如休棄。”楚寒道。
眾人驚,休妻?
趙如月臉色大變,休妻,楚家敢休了她?
多年壓積
的委屈和怒火在這一刻崩塌,她猛的推開楚恒,起身指著楚寒怒道:“休了我,憑什麼?你身為小叔子,有什麼資格提出休掉我這個長嫂?楚家本就是楚恒的,你這個上不得台麵的土包子就該帶著你那位上不得台麵的農婦母親滾回鄉野去!”
這話一出,眾人震驚不已。
楚文林猛的轉身,不敢置信的看著趙如月,一向看著乖巧的兒媳婦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餘氏愣在當場,眸中的溫度慢慢散開,湧出心寒來,她對兒媳婦疼愛有加,兒媳婦卻覺得她是個上不得台麵的農婦,想讓她滾!
康氏快速跑過去,捂住了趙如月的嘴,喝道:“如月,你在胡說什麼?”
楚恒的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讓他無地自容。
他的妻子,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讓他的母親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