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正是換了三叔公家的外孫女。”楚寒指著吳翠華說。
吳翠華被楚寒這樣一指,像是用槍指著了頭一般,好似下一刻就會被打死在地,嚇得後退了兩步,背後冷汗直冒,嘴上卻是抵死不認,“我沒有,你胡說,絕沒有的事!”
這臭小子是咋知道的,這不可能的事啊,她換孩子的時候沒有人看到,而且過了這麼多年,他要是真的知道早就說了,咋會等到現在?
這到底是咋回事?
劉向國心裡也是怕得要死,姓楚的這小子真的知道,但他也清楚,這事絕不能承認,否則就完蛋了,他一副受了極大冤屈的惱怒模樣,衝向前就要打楚寒,“我讓你小子胡說八道誣蔑人,我今天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葛為民向前一步攔下他喝斥,“乾啥子?你當我是個死人還是咋的?你眼裡還有沒有組織有沒有黨?你今天敢動手試試?我立即判你個壞分子,讓你去好好改造改造。”
“老葛,你咋老幫他?他打人你咋不說?”劉向國不敢動了,心裡很不服氣說。
葛為民冷哼一聲,“他打你是因為你欠打,該打,但你憑啥打他?你們是不是換了人家三叔公的孫女這事村裡會調查的,在這事調查清楚前,芸芸先住小寒家,你們不準再來鬨事,否則我直接報公安,讓公安來查這事,到時候沒你們好果子吃。”
劉幾國和吳翠華最怕的就是報公安了,不敢再鬨,灰溜溜走了。
葛為民讓村民們散開,然後跟著楚寒進了院子,見沒有人了才小聲問:“小寒,你告訴叔,你剛剛說劉家換孩子的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楚寒答。
葛為民氣得咬牙,“這殺千刀的劉家人,真缺德,這種喪天良的事也乾得出來,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給換了,又不好好養活,瞧把人孩子給糟蹋成什麼樣了?”
罵完,他又疑惑的看著楚寒問:“這事你是一早就曉得?”
“叔,我要是早知道我不早就說了?”
葛為民點點頭,“那倒也是,那你是咋曉得的?”
“我之前在部隊見到過三叔公的女婿和外孫,發現芸芸和他們長得很像,特彆是三叔公那外孫,簡直和芸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我便有些懷疑,這次回來知道劉家人對芸芸這麼苛刻,我就更確定了我的猜測,加之剛剛看劉向國兩口子的神情,這事八-九不離十了。”
葛為民說:“我聽人說過,雙胞胎確實長得一模一樣,看來這事錯不了。”想了想,他對楚寒說:“芸芸就先托你照顧著,我想辦法聯係一下餘小英一家。”
“葛叔,不用了,回來之前,我已經托人給他們帶了口信,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回來了。”
他本來打算等餘小英一家來了再將事情說出來,可是劉向國兩口子實在太過無恥,他才提前將事情說了,不過也好,讓劉家人提前過上惶恐不安的日子,遭遭罪,也算是先還點利息了。
至於劉家人會跑路,楚寒根本一點也不擔憂,在這個去哪都要介紹信的年代,劉家人根本寸步難行,無處可逃。
葛為民見楚寒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便不再說什麼,囑咐楚寒好好照顧芸芸,就回村委會去了,這事是瞞不住了,得召集乾部們開個會,提前打好報告,好上報縣委。
他的優秀紅旗怕是泡湯了,都怪這該死的劉家人。
送走葛為民,楚寒進了屋,見得芸芸正拽著衣角站在屋裡,雙眸含淚,臉上全是激動,張嘴便是問:“楚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我不是劉家人嗎?”
“芸芸,是真的,你不是劉家人,你的爸爸是個立下赫赫功勞的大英雄,你的媽媽溫柔賢慧,你還有一個同你一樣大的弟弟,長得和你一個模樣,他待人禮貌,為人謙遜又孝順,對了,你還有一個爺爺,他雖然很嚴肅,對小輩卻很關照,你的家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芸芸眼淚忍不住的滾落,“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我的家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那楚大哥,他們會喜歡我嗎?會因為我是女孩子就嫌棄我嗎?他們知道我的存在會認我嗎?”
“他們會喜歡你,不會因為你是女孩子就嫌棄你,他們要是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會來認你回去。”
楚寒雙手按住芸芸抖得厲害的肩膀,柔聲安撫,“你難道不記得小時候聽長輩們說起小英姑姑因為生下的女兒死了傷心過度大病一場的事了嗎?那時候你還很羨慕的跟我說,你要是小英姑姑的女兒該多好,哪怕死了也值了。”
“芸芸,小英姑姑就是你的媽媽,你就是她的女兒。”
芸芸笑著點頭,眼淚卻是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小英姑姑她是我的媽媽,我有那麼疼女兒的媽媽,我……楚大哥,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
“可是我心裡很怕,我怕這不過是我的一個夢,夢醒了我又回到了以前,楚大哥,我……”
“彆怕,有楚大哥在,不會再讓你回到以前的苦日子。”楚寒給她擦去眼淚,拉起她的手說:“走,我帶你去鎮上,給你買布做新衣衫新鞋子,到時候穿著新衣衫去見你爸爸媽媽。”
芸芸不想再讓他為自己花錢了,可想到過不了多久可能就會見到親生的家人,她又想穿得漂漂亮亮去見他們,也許家人看到她穿得好看,會更喜歡她。
於是,她答應了,花的這些錢她都記著,等以後她賺了錢再還給楚寒。
劉向國和吳翠華並沒有再回去上工,而是回了家。
家裡,劉老太正爬在地上,劉軍軍坐在她背上,大聲喊著:“快走啊,馬兒快走。”
“軍軍,彆急,奶奶這就走,彆急啊。”劉老太氣喘籲籲的,艱難的往前爬。
劉軍軍手裡拿著竹條,狠狠朝她抽去,“走得太慢了,我要馬兒跑起來!”
劉老太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卻什麼也沒說,笑著哄,“軍軍,彆著急,奶奶這就跑。”
正在這時,劉向國和吳翠華回來了。
劉軍軍忙從劉老太背上跳下去,跑了過去,“爹,媽,我要吃大白兔奶糖,快去給我買。”
“吃吃吃就會吃,廢物點心。”劉向國正窩著一肚子火,一把推開兒子罵道。
劉軍軍被推了個屁股墩兒,痛得哇哇大哭起來。
劉老太心疼壞了,爬起來就衝了過去,一把抱起寶貝疙瘩哄道:“軍軍,有沒有傷到哪?”
“奶奶,我屁股好痛。”劉軍軍哭著說。
劉老太扒了孫子的褲子一看,紅了一塊,頓時氣得不行,“向國,你抽的啥風?為啥推軍軍?他不就問你要顆糖嘛?你咋當人家爹的?”
“娘,我煩著呢!”劉向國懶得和她爭論,氣惱的回了堂屋。
劉老太還是頭一次見兒子這個模樣,惱火的問吳翠華,“咋回事?對了,那死丫頭呢?咋沒帶回來?”
“娘,彆提了,人是帶不回了。”吳翠華抱起兒子,一邊哄一邊進了屋。
劉老太覺得事情不對勁,忙跟了進去,一問之下知道了所有的事,抬手就打了吳翠華一巴掌,“你個禍星兜子,竟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來!”
吳翠華換孩子的事她並不知道,她一直以為芸芸是她親孫女,但她又是重男輕女的人,所以很不待見芸芸。
如今她聽說芸芸不是老劉家的人,豈有不氣的?
她指著被打得一張臉紅腫的吳翠華罵道:“當初我真是瞎了眼,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你這個蠢出生天的,竟然抱了彆人家的賠錢貨來養,是嫌我們老劉家錢沒地方花了是嗎?”
“白白給彆人養了十幾年女兒,現在半點好處撈不著,還惹來一堆的麻煩,你是豬投生的還是咋的?”
劉軍軍見媽被打了,也不哭鬨了,拍著巴掌笑著跑出門去了。
吳翠華臉上火辣辣的,又被婆婆罵了個狗血淋頭,兒子也不幫她,心裡彆提多苦了,她期期艾艾說:“娘,這事向國是曉得的。”
“他曉得又咋樣?人是他換回來的嗎?”劉老太氣不過,向前狠狠掐了她幾下,“早知道你這婆娘是這麼個玩意兒,我兒子就是打光棍也不娶你。”
千千萬萬的女人生孩子,咋就她生的是死孩子?沒滿三天就死了,難怪老劉家的氣運這麼背,可退一萬步說,孩子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是個賠錢貨,還不用浪費糧食了,可偏偏這個蠢貨還抱了彆人家的賠錢貨回來,是想將老劉家吃窮嗎?
這下好了,事情敗露了,老劉家要被這蠢婆娘害慘了。
劉向國也覺得老娘說得對,“就是,又不是我讓你去換的?而且你告訴我的時候那死丫頭都八歲了,我還能說啥呢?”
他後悔死了,早知道事情會讓人知道,就應該把那死丫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一了百了,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局麵。
吳翠華嘴裡泛苦,隻能硬著頭皮被婆婆丈夫指責謾罵。
劉軍軍從屋裡跑出來後,便拿了根樹枝在院子門口戳螞蟻玩。
一群螞蟻正在搬家,他惡作劇的用樹枝將螞蟻背著的東西全給戳掉,又將螞蟻弄到很遠的地方,看著它們急得團團轉,笑得直流口水。
正在他玩得起勁時,一群半大孩子跑過來,指著他說:“劉軍軍,你媽是個壞女人,換了彆人的孩子,你是壞女人的兒子,你也是壞人。”
“對,你也是大壞蛋,我們以後不跟你玩了。”
“不跟你玩了,壞蛋!”
劉軍軍從小就被劉家人寵成了小霸王的性格,在家無法無天,聽到大家這樣罵他,哪受得了,用樹枝指著那幾個半大孩子罵,“你們媽才是壞女人,是偷漢子的騷-貨,你們是騷-貨的兒子,也是騷-貨。”
劉家人平時就是這樣罵芸芸的,從來沒避著劉軍軍,所以劉軍軍學了個十全十。
“你媽才是騷-貨,勾漢子不要臉的騷-貨。”那幾個孩子也不認慫,回罵起來。
他們人多,劉軍軍才一個人,根本罵不過,劉軍軍氣極了,衝向前就朝他們打去。
劉軍軍下手狠,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幾個人也就是嘴壞,根本就不會打架,也沒料到劉軍軍會動手,沒反應過來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三個半大孩子被劉軍軍打得鼻青臉腫,他們回過神來齊齊撲向劉軍軍,扭打在一起。
劉軍軍再狠也隻有一個人,被三人同歲的孩子按著胖揍了一頓,痛得他眼淚都出來了,情急之下胡亂一通抓,無意中抓住了一個人的□□用力一扯,那人痛得大叫著放開了他。
他又抓住另一個人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那孩子也痛得鬆開了手,倒在地上臉都白了,最後一個嚇壞了,不敢再打,鬆開劉軍軍退到一旁。
劉家人聽到響動出來,見劉軍軍鼻青臉腫的還一嘴是血,嚇了一大跳,一問之下才知道血不是劉軍軍的,是彆人的,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三個孩子的家人得到消息也過來了,其中一個叫二虎子的還好,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但另一個叫毛豆的胳膊上一個血紅的牙印,那塊皮肉幾乎都要掉了,更嚴重的是叫鐵蛋的,一直捂著□□處,一張臉慘白。
孩子的家人也顧不得其它,先將毛豆和鐵蛋帶去孫老漢家看傷,孫老漢看了毛豆還沒說什麼,看了鐵蛋就直搖頭了,讓他家人趕緊帶他去縣醫院,遲了怕是要壞事。
鐵蛋家趕緊跟葛為民借了拖拉機,拉著孩子去了縣醫院,可醫生看了後還是說來晚了,孩子下-體受傷太重,已經壞死,以後就成了廢人。
鐵蛋的家人哭得死去活來,回到村子就集合其它兩個孩子的家人往劉家去討說法。
劉向國插著腰站在院門口凶神惡煞的說:“我家軍軍也受了傷,我還沒找你們賠醫藥費,你們倒是找上門來了,趕緊的,給五十醫藥費,否則我絕不罷休。”
“劉向國,你還好意思問我們要錢?我家毛豆隔壁都險些廢了。”毛豆爸氣說。
鐵蛋爸氣得牙關發抖,“劉向國,你兒子把我家鐵蛋的蛋蛋都捏壞了,以後他就是個廢人了,你趕緊賠錢,否則我們就報公安。”
“小孩子打架而已,小事情報啥公安?大不了我們不要你們賠錢,你們也彆找我們!”吳翠華現在是一聽到公安二字就發抖,便打算將事情壓下。
其它人還好,鐵蛋家卻並不會輕易罷體,好好的一個男孩子,成了殘廢,以後可怎麼活?
鐵蛋媽氣得啐了一口,“我呸,這是小事嗎?我家鐵蛋都成廢人了,一輩子就毀了,你倒是說得輕鬆。”
“那能怪誰?他自己不如人,打不過。”吳翠華嘲諷。
劉向國也說:“就是,沒本事就彆找人打架,打不過又賴人,叫啥鐵蛋,以後就叫軟蛋吧!”
“劉向國,吳翠華,你們彆欺人太甚!”鐵蛋爸怒紅了眼。
劉向國插著腰,“就欺負你了咋樣?你打我呀!”
鐵蛋爸個子小小的,可劉向國牛高馬大,小時候劉向國就一直欺負鐵蛋爸,劉向國半點也不怕他。
眼看雙方就要打起來,葛為民走向前說:“行了,打啥打?還嫌事不夠大嗎?劉向國,你也彆太橫,你兒子將人家打傷了,該賠的醫藥費得賠。”
劉家人整天到晚就沒完了,不是這事就是那事,事事都讓人頭痛,煩死個人了。
“我憑啥要賠?他們三個打我兒子一個還打不贏,也好意思找我家賠錢,要是我挖個洞鑽進去了,丟不丟臉?”劉向國拍了拍自己的臉,神氣極了。
他兒子真厲害,一挑三,還廢了兩個,不愧是他劉向國的崽。
葛為民聽到劉向國的話就來火,他強忍著火氣,說:“不管怎麼樣,人家受了重傷是事實,這錢你家該賠。”
鐵蛋三個孩子可能也有錯,但劉軍軍把人給打得都殘廢了,劉家人就得賠償。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來拿去!”劉向國說完,將門砰的一聲關上,不理了。
大家都氣得半死,可對方耍無賴,他們也無計可施,鬨著要去報公安,葛為民勸他們暫時彆報公安,因為他也不確定公安會不會理會這種小孩子打架的事,說是他會再來給劉家人做工作,要是做不通再去報公安,大家隻好憋著一肚子火走了。
葛為民下午下工後帶著幾個村乾部去了劉家做工作,可是一張嘴就被劉老太給轟了出去,葛為民和那幾個乾部氣了個半死,铩羽而回。
到三家人那說了情況,決定明日就去縣裡報公安,這事隊委是處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