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佛前求了三千年9(1 / 2)

鳳輕柔得知母親和弟弟出事的消息時事情已過去了半個月,穆氏已經被穆家草草葬了,鳳明軒被送去哪裡也無從得知。

她待坐在凳子上,一臉不敢置信。

明明上輩子母親和弟弟活得好好的,這輩子怎麼會死的死瘋的瘋?

上輩子父親偏心鳳淩雲,要不是母親暗中為她籌謀計劃,她又怎麼能嫁給楚寅,成為一國之母?

後來,她成了皇後,在後宮與妃嬪們周旋,多有力怠之時,也是母親給她出了無數的主意,才讓那些企圖爭奪她後位的賤蹄子以及那些想搶她兒子太子之位的賤種一個個死得無聲無息。

還有弟弟,在朝中攏絡勢力,為她暗中除掉那些妃嬪的母族,成為她最大的助力。

上輩子,母親成了一品誥命夫人,弟弟成了權傾朝野的國舅爺,風光富貴一生。

可如今,他們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為什麼這輩子的事情與上輩子相差那麼遠?是她重生改變了事情的發展軌跡還是另有什麼原因?

她心裡開始慌了,總覺得事情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很多的事情都不受控製的朝她不能接受的方向發展,而她卻無力挽回,哪怕她從上一世回來,知道很多彆人不知道的事情,可也無端端生出許許多多與上一世不同的事情來。

這些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

之前她以為母親和弟弟不會有事,現在或許受些小委屈,等她以後出人頭地後,仍舊能讓他們一朝翻身,因而沒有過多的去關照他們,一心想著幫楚寅去了,讓母親和弟弟落得這般下場。

她愧疚又悲痛的哭了起來,“母親,軒弟,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沒能事先安排好你們,讓你們被歹人給害了呀!”

她覺得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害他們,否則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說得了瘋病就得了瘋病?

是誰在害他們?是鳳淩雲,除了鳳淩雲沒有旁人了。

鳳淩雲太狠了,她不過隻是推鳳淩雲入水而已,鳳淩雲也沒死啊,而且她已經來了莊子,受到了懲罰,母親也被休了,為什麼鳳淩雲還不肯放過母親和弟弟?非得置他們於死地?

鳳輕柔慢慢拽緊拳頭,眸光毒怨,“鳳淩雲,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

嘩的一聲,桌上的飯食被掃落,灑了一地。

劉氏怒指著來送飯的宮女斥罵,“這些是給人吃的嗎?豬都比本宮吃得好!”

“劉淑人,這就是您淑人位份該有的飯食啊。”送飯宮女跪地瑟瑟發抖的回道。

劉氏怒不可遏,向前狠狠打了宮女兩巴掌,“賤蹄子,連你也敢羞辱本宮,你當本宮不知宮中製度嗎?淑人的份例是這樣的飯食嗎?賤蹄子,是不是你克扣了本宮的飯食,你說?”

“沒有,奴婢沒有,奴婢到膳房領到的就是這樣的飯食啊,奴婢哪敢克口淑人您的飯食,借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的。”宮女被打得臉頰紅腫,哭著解釋道。

劉氏還要向前打她,碧藍攔住她勸道:“娘娘,奴婢覺得這賤蹄子沒這個膽量,可能是膳房那邊動的手腳。”

“滾,下次要是再敢送這樣的飯食過來,本宮絕不饒你。”皇後喝斥。

那宮女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劉氏一腔怒火沒有散儘,又怒得將桌子給掀了,“這些狗奴才,見本宮失勢了,一個一個的就欺到本宮頭上來,簡直豈有此理!”

“娘娘,宮中那些奴才向來見風使舵,捧高踩低,您入宮這麼些年難道還不清楚嗎?”碧藍一邊收拾桌子和地上的碎片,一邊道。

劉氏怒道:“難不成本宮下半輩子就要這樣受儘屈辱的活著?”

“奴婢也不想娘娘受委屈,可是現在我們也沒有彆的辦法,娘娘您就忍忍吧。”碧藍勸道。

劉氏拽緊拳頭,“本宮不能忍,本宮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這個糟糕的境況。”

*

“她還敢鬨?她也有臉鬨?”

楚寒剛走到禦書房門口就聽到楚翼的怒喝聲,微一遲疑,入了內。

“二殿下來,趕緊幫奴才勸勸皇上,不要動怒傷了龍體才好。”陳有福見楚寒來了,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向他求助。

楚寒行了禮,問道:“父皇因何事動怒?”

“是梧桐宮的劉淑人,三天兩頭的鬨事……”陳有福低聲道。

楚翼怒而拍桌,“劉氏犯下如此大錯,朕饒她一命,隻是終身圈禁已是念著多年情份,她竟然一點也不安分,不是打罵宮女,就是指桑罵槐,搞得好像朕冤屈了她一般,簡直氣煞朕也!”

“父皇息怒。”楚寒抱拳勸道:“劉淑人身居高位二十多年,一朝從高處跌落,不習慣也是人之常情,或許真是奴才們見她失勢就暗中怠慢……”

楚翼道:“朕已將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伺候的奴才並無怠慢之處,一切用度都是按照她的位份給的,是她雞蛋挑骨頭,想鬨出事來引起朕的重視。她真是不知所謂,當真以為她做出那種事來還能讓朕饒了她不成?她這樣做隻會讓朕更惱她罷了。”

“父皇既然知道她的心思,又何必要動怒,隨她去便是,她鬨騰夠了知道無法讓父皇回心轉意,既然也就消停了。”楚寒勸道。

他豈會不知楚翼還念著與劉氏的情份,所以得知劉氏鬨事隻是發怒而並沒有做出任何鎮壓的舉動,否則以楚翼的性子,劉氏這樣鬨,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說來說去,楚翼還是對楚宸存著一絲希望,畢竟是他的嫡長子,從小就當儲君栽培,是眾多兒子中花心思最多的,怎麼能說舍棄就徹底舍棄了,氣過了後還是會念著楚宸的好。

再說了,楚宸也並沒有犯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充其量也隻是無能罷了,所以楚翼舍不得這個兒子,看在兒子的份上自然也就不會對劉氏這個生母下狠手。

不過他不用擔心,以劉氏這樣受不得半點委屈的性子,她遲早會把自己作到絕路上去的,他什麼也不用做,靜靜看著她作死就好了。

楚翼聽到兒子這樣一說,心中的怒火散了不少,但仍是氣呼呼道:“朕又沒做錯,憑什麼要朕忍受她?朕偏不忍她,陳有福,你去一趟,好好敲打敲打她,讓她知道如何做一個淑人的本分。”

“是,皇上。”

*

臨安公主提著食盒來到冷宮門口,被守門的太監給攔下了,“公主,冷宮晦氣,您不該來,還是請回吧。”

“本宮隻是進去看一看王才人,片刻就出來。”臨安公主說著,朝婢女柳絮使了個眼色。

柳絮會意,拿出一包銀子塞到了太監手中。

太監接過銀子,左右看了看無人後,方道:“皇上並沒有旨意下來可以讓人探望王才人,公主快去快回,不要讓奴才為難。”

“放心。”臨安公主說罷,帶著柳絮快速入了冷宮。

冷宮真是淒涼,雜草叢生,樹枝肆意生長也無人修剪,飛蟲走獸在裡麵亂鑹,臨安公主一進去,一條不知名的蛇就從腳邊鑹了過去,嚇了她個半死。

柳絮忙撿了根樹枝向前,敲打過後才扶著臨安公主進去。

前院荒涼,正殿也好不到那去,門窗都是壞的,屋簷下還有不少的蜘蛛網和燕子窩,地板上也是斑斑點點,陳年舊物,長久失修,臨安公主站在殿外,有種宮殿隨時會倒塌的危機感。

“母妃。”她不敢進去,站在殿外朝裡麵喊。

裡麵傳出王氏咳嗽的聲音,不多時,殿門被打開,一個憔悴不堪的宮女出現在眼前。

臨安公主認出她來,是王氏身邊的心腹宮女百合,這才幾個月過去,百合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

“百合,母妃呢?她怎麼樣了?”臨安往殿內看了看,擔憂的問。

百合看到她,立即就哭了,“公主,您怎麼才來啊,娘娘她病得很厲害,你要是再不來,恐怕……”

“母妃病了?”臨安再也顧不得殿會不會塌了,抬步便進了殿內,“母妃,母妃,臨安來看您了,您怎麼樣?”

劉氏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也老得不成樣子,她見到臨安公主,強撐著要起來,可是體力不支又跌回床上,隻得急切的朝她伸手。

“臨安,臨安……”

臨安公主快步向前,握住了她的手,“母妃,臨安來了,臨安來看您了,您怎麼會病成這樣?”

“臨安,你總算來了,你要是再晚點來恐怕就見不到母妃最後一麵了。”王氏握住她的手,哭道。

臨安公主見她這般模樣,心中愧疚起來,“母妃,臨安應該早點來看您的,可是父皇在氣頭上,臨安怕父皇遷怒,要是臨安也出了事,就再無人能幫母妃了,母妃,您彆怪臨安啊。”

母妃和三弟出事後,她就膽戰心驚,生怕父皇會遷怒她,好在父皇並沒有遷怒於她,但她也不敢做什麼,她之前就是仰仗著母妃才能得到父皇寵愛,如今母妃失勢,父皇雖沒有遷怒她,但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寵愛她了。

她怕一個不小心就落得和母妃三弟一樣的下場。

不,也許她會更慘,三弟至少是皇子,不管怎麼樣父皇也不會殺他,可她隻是一個公主罷了,要是真的做了什麼惹怒父皇的事,父皇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

所以她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府中,直到過了這個風頭才敢悄悄來看看母妃。

可是看到母妃病成這樣,她又有些後悔了,母妃畢竟養育她一場,雖不是親生母女卻也勝過親生母女,她這樣隻顧自己不顧母妃,實在太不孝了。

王氏搖搖頭,“母妃不怪你,臨安,你也有你的難處,咳咳……”她說著,劇烈咳嗽起來。

“母妃,母妃,您怎麼樣了?您得了什麼病?可有請禦醫來看?”臨安公主扶著她急問。

王氏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苦笑道:“本宮身在冷宮,又有什麼資格請禦醫來看?門口那些狗奴才知道我病了,不但不通報皇上,還克扣我的飯食,臨安,本宮已經兩天沒見著米了。”

“什麼?豈有此理,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您?您雖然被打入冷宮,可身上還有才人的位份,他們這樣苛待您,就不怕父皇知道治他們的罪嗎?”臨安氣道。

王氏臉上的苦笑更甚,“臨安,你以為他們會讓皇上知道嗎?他們將消息瞞得死死的,本宮見不著皇上,皇上也無法知道本宮的情況,臨安,還好你來了,否則我就是死在冷宮也沒有人知道啊。”

她說完又劇烈咳嗽起來。

臨安公主心疼不已,輕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母妃,您放心,臨安不會眼看著您被那群狗奴才折辱的,臨安這就去見父皇,將您的事情告訴父皇,讓父皇替您做主,嚴懲了那些狗奴才!”

她將王氏扶著躺下,對百合道:“我帶了些吃食來,百合,你伺候母妃用些。”

說罷,帶著柳絮匆匆離去。

“娘娘,有粥有肉還有銀子,還有一壺好茶,公主想得可真周到。”百合將食盒打開,看到裡麵的東西後,驚喜道。

王氏冷哼一聲,“本宮養育她一場,她見本宮和三皇子落難,竟然也不站出來替本宮和三皇子說句話,本宮和三皇子出事這麼久了,她才來了這麼一次,帶了這麼點東西,她當真是想得周到,為自己想得周到吧!”

百合站在旁邊,不知說什麼好。

她心中想,都這個時候了,臨安公主肯冒著險來已經很難得了,這些東西可是她們在冷宮永遠不可能吃到的,對她來說已經很不錯,偏主子還挑三撿四的,要是這些話讓臨安公主聽到,寒了公主的心,以後不來了可如何是好?

做人啊,貴在知足,可是主子卻學不會這點。

還忘了一件東西沒給王氏的臨安公子主折身回來,在殿外聽到了王氏的話,捏緊了手中的東西。

柳絮在外麵等主子,見主子一下子就出來了,且手中還握著要給王氏的東西,狐疑問:“公主,東西怎麼沒給王才人?”

“不用給了,回去。”臨安將東西交給她,麵無表情的大步離去。

柳絮看了看手中公主費儘心思來弄來的珍貴人參,心中疑惑不解。

公主知道王才人在冷宮日子不好過,所以特意尋來一支上好的人參,要給王才人留著以備不時之需,今日來見王才人,王才人正好病重,正是需要這人參的時候,公主先前忘了,想起來後又巴巴送回去,怎麼沒送出去又拿回來了?

*

楚寒從禦書房出來,遇見了帶著人緩緩則來的臨安,他想了想,向前掃招呼,“皇姐。”

“二弟。”臨安淡淡點頭。

楚寒問:“皇姐是要去見父皇嗎?”

“是啊,多日未去給父皇請安,甚是掛念。”臨安答道。

她本來打算要出宮去了,走到半道上又折了回來。

她想過了,王氏之前在冷宮的話雖然很傷人,但王氏畢竟突然失勢,受儘苦楚,心中有怨氣也再所難免,且之前她確實為了自保什麼也沒做,愧對王氏的養育之恩。

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要來見一見父皇,將王氏的處境告訴父皇,也當是償還王氏的養育之恩了。

楚寒卻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道:“皇姐不止是給父皇請安那麼簡單吧?皇姐剛剛去了冷宮,見了王才人,知道王才人過得不好,想將王才人的情況告訴父皇,對嗎?”

“你怎麼知道……”臨安話到了嘴邊,發覺有種不打自招的感覺,忙止了後話,轉過頭惱道:“二弟,你管得太多了,你現在雖然得父皇寵愛,但你並不是太子,你應當知道,不在其職不謀其事,一個人管得太寬不會有好下場的。”

楚寒笑了笑,“皇姐說得對,隻是這句話弟弟我也想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你。”

臨安轉頭看著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皇姐是嫁人太久了,所以不記得父皇的性情,你當真以為區區幾個奴才真的就能蒙蔽了父皇嗎?你當真以為父皇不知道王才人的狀況?”楚寒看著她問。

臨安一驚,“你的意思是,父皇什麼都知道,那父皇為何……”

“你是想問父皇為何不管是嗎?”楚寒轉身走了幾步,淡笑道:“王才人夥同母族堂兄想謀害太子,竊取儲君之位,這樣一個狠毒又充滿野心之人,皇姐你認為父皇會容她存活在這世上嗎?”

臨安揪緊手中的帕子,心中狂跳不已。

是了,父皇是一國之君,有什麼事能瞞得了他,可是王才人在冷宮病得快死了父皇都沒有管,足以見得父皇對王才人的態度,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還傻傻的以為父皇被奴才蒙蔽,巴巴跑過來要將消息告訴父皇,到時候父皇定會怪她多事,惱了她,那她會是什麼下場?

想到這,她臉色慢慢慘白。

楚寒將她的神情儘收眼底,再道:“皇姐顧念著王氏的養育之恩要替王氏出頭也是人之常情,隻是皇姐要想清楚,王氏母子是暗害儲君,罪同謀逆,皇姐真的要為了這樣的罪人不惜葬送自己的將來嗎?”

臨安看向楚寒。

見他昂藏七尺,負手而立,陽光淡淡灑在他身上,如同渡上一圈金光,耀眼奪目,風徐徐吹過,揚起他的衣袍和發,他身影挺拔修長,容貌俊美無雙,如同謫仙。

臨安心中暗歎,不知何時,她這個默默無聞的弟弟竟長成這般仙人之姿,而他的智謀也是眾皇子中無人能及的,這樣的人中龍鳳,將來必有大成,什麼大皇子三皇子皆無法與之比擬。

臨安甚至有種錯覺,好像看到了未來的一國之主。

她驚了一跳,一時心慌意亂起來,道了聲還有要事,匆匆而去。

看著臨安匆忙而去的身影,楚寒歎息一聲,姐弟一場,最後拉你一把,希望你能看清形勢,不要再泥足深陷。

否則……

直到走遠了,臨安才放慢了步子,轉頭看去,見華貴無雙的男子已踏風而去,她捂住胸口,想起了一件不願想起的事。

“臨安,記住,千萬不要和你二弟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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