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響, 黃一丁狠狠撞在牆壁上,又重重跌落在地,他爬在地上, 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五臟六腑也都裂開了一般, 痛得冷汗直冒,嘶牙咧嘴,險些沒痛死過去。
劇烈的疼痛加上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生出來的屈辱感讓黃一丁怒火中燒,他想轉頭去看是誰敢對他動手, 可是他太痛了,根本就轉不了頭, 就連叫都叫不出聲來,隻得爬在地上倒抽著冷氣。
許氏詫異萬分的看了爬在地上的黃一丁一眼,而後快速看向將黃一丁踹飛的人, 見到那抹高大挺拔的熟悉身影, 她眼眸立即就泛了紅,“王大哥……”
“芸娘,你沒事吧?”王大有向前急問。
他一直在廚房守著藥罐子, 許氏喊一第聲救命他就聽到了, 立即衝了過來, 沒成想竟看到那混蛋要欺負許氏, 他哪還能忍,向前便是一腳過去。
他不敢想他要是不在家, 或者沒聽到許氏的喊聲會發生什麼?
許氏顫抖著搖頭,“我、我沒事。”
王大有看到她手掌都擦破了皮,臉色也是慘白的,頓時心疼不已, “還說沒事,都流血了。”
許氏低頭看向手,發現果然破皮流血了,她這才感覺到痛意,除了手掌外還有膝蓋也疼得厲害,一定是之前黃一丁將她摔在地上碰傷了。
“快起來,我帶你去看大夫。”王大有一邊扶她一邊急道。
許氏搖頭,“不用……”
“一丁,你是咋的了?”在外麵聽著響動的苗氏衝了進來,見兒子爬在地上嚇得跑到兒子身邊。
黃一丁已經緩和過來,在老娘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艱難的指著王大有道:“娘,他打我!”
“還有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打人!”苗氏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王大有怒道:“光天之下他輕薄良家婦人難道就有王法嗎?”
“你胡說,我兒子才不會輕薄她一個寡婦,我兒子可是我黃家的獨苗苗,我黃家有房有地有銀子,想要娶啥樣的女人沒有?彆說我兒子看不上這樣一個寡婦,就是我也看不上她這副苦命相!”苗氏指著許氏惡狠狠道。
黃一丁也道:“沒錯,明明是她要勾引我,是她不要臉!”
他和老娘確實是想打許氏的主意。
不久前他們聽說老屋村有一個很會做衣衫的寡婦,長得也十分不錯,家裡蓋了新屋又買了不少地,大女兒會種地,小女兒會廚藝,兒子還在跟人學打獵,雖然孤兒寡母的,但個個會賺錢會乾活。
要是娶了許氏,就等於娶了會賺錢的一家子,對他們來說是有利無害的大好事。
他們也托了媒人來說媒,可是這家人一直沒有應,他們怕人被彆人娶走了,這才借口做衣衫找了過來。
他們來的時候就商議好了,既然來了就不能空著手回,一定要拿下許氏,所以老娘才會借口去茅房,然後他找機會和許氏發生點什麼,這樣許氏就算不同意嫁也非嫁不可。
隻是他沒料到許氏竟然會反抗得這麼激烈,也沒料到竟然會有人來救她,他半點便宜沒占著,還被人踹了一腳,這口氣,他怎麼咽得下去?
反正當時隻有他和許氏兩人在屋裡,隻要他一口咬定是許氏勾引他,許氏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到時候他一樣能娶了許氏,得到這孤兒寡母的財產。
至於這個踹他的王八蛋,他也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還從來沒有人敢惹他的,他死定了!
許氏聽到這母子二人倒打一耙,氣得渾身發抖,她怒道:“你們血口噴人!”
“我說的是實話,是你說你男人死了十年,你好孤獨好寂寞,想找個人嫁了,但是沒有人願意娶你,你瞧著我不錯,想同我過日子,我說我看不上你一個寡婦,你就要對我動手動腳!”黃一丁胡編亂造道。
許氏氣得狠了,竟不知拿什麼話來反駁,情急之下隻道了聲,“你胡說!”說著她看向王大有,“王大哥,我沒有!”
“芸娘,彆急,我信你!”王大有安撫道。
王大有怎麼會不信她?黃一丁說的那些話絕不可能從許氏嘴裡說出來,許氏也不是沒有人娶,隻是許氏不想嫁而已。
許氏心頭湧出一陣暖意,又是感動又是安下了心,有人信她就好,王大有信她就好。
王大有看向那無恥的母子二人道,“不要再胡言亂語的誣陷芸娘了,我親眼看到他要欺負芸娘,芸娘手上的傷就是證據。”
“我哪有欺負她?是她要勾引我,還拉著我不讓我走,我這才推開她的。”黃一丁說著,厭惡的看了許氏一眼,“就她這種借著做衣衫放男人進屋的女人,不知道暗地裡做了多少肮臟事,碰她,我嫌臟!”
許氏聽到這些話險些沒氣暈過去,她嘴唇顫抖,幾乎說不出話來,淚水在眼中打轉,她清清白白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何時讓人如此誣陷過?這些話要是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兒女還怎麼做人?
王大有眸中寒光迸冽,一張臉上全是怒意,他二話不說向前對著黃一丁又是一腳過去,直接將人踹得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他怒喝,“再敢胡說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這個該死的混蛋難道不知道他這些話說出來對許氏是毀滅性的傷害嗎?他不但會害了許氏,也會害了寶兒幾個!
“一丁!”苗氏尖叫一聲撲過去扶住兒子,仰頭大喊起來,“快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
正好經過的張翠菊聽到喊聲衝進來急問:“寶兒娘,發生啥事了?”
“他要殺人,他要殺人,快報官抓他!”苗氏見有人來了,以為找到靠山,趕緊朝張翠菊喊道。
張翠菊她並不認識苗氏母子,見母子二人都坐在地上,許氏站在一旁臉色十分難看,頭發零亂,手上還流著血,王大有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站在那,一時不知發生了何事。
正在這時,周阿旺媳婦提著籃子去地裡摘菜經過聽到屋裡的響動也進來了,見到屋裡的情景頓時驚了一跳,“寶兒娘,這是發生了啥事?”
許氏這才紅著眼眶帶著哭腔道:“嫂子,他們不是來做衣衫的,他想、他想……輕薄我!”
輕薄二字她實在是說不出口,可她若是不說,非得讓這種無恥厚顏的母子將臟水潑她一身不可。
為了自已的名聲,為了兒女,她就算再說不出口也得說。
“啥?”周阿旺媳婦驚得出聲,人是她帶來的,要是許氏出了什麼事,她得擔最大的責任,她當下便罵道:“遭了瘟的王八犢子,虧得我信了你們是來找寶兒娘做衣衫,將你們給帶了來,你們竟然壞了肚腸,打著這樣的肮臟心思,黑心爛肺的玩意喲!”
“這是哪來的瘟犢子,敢在我們老屋村撒野,我這就去找村長和鄉親們,這種登門入室行禽獸行徑的王八蛋就得送到府衙去,讓縣太爺打他板子!”張翠菊氣得不行,一邊說一邊往外跑了。
她是個潑辣的性子,上次周老三偷她家的雞,她就將人給整大牢裡去了,這次可比上次嚴重多了,她哪會輕易放過黃一丁母子?
她跑出去,一邊往村子裡跑一邊吆喝了幾聲,立即有不少人圍了過來,聽到她說了經過全都往許氏家去了,村長正好在村裡溜達,聽到消息也趕緊過去了。
苗氏一聽要送他們去縣衙,立即就懼怕起來,到底做了虧心事,心裡虛,她扶起黃一丁道:“算了算了,我們不跟她計較了,這事就這樣作罷,反正我們曉得她是這種沒臉沒皮的人,以後不會再找她做衣衫就是了。”
王大有擋住他們,“這件事怕是就這樣作罷不了了!”
“你們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周阿旺媳婦也道。
他們還不跟寶兒娘計較?不要笑死人了,做了那種畜牲不如的事還想就此作罷,做夢!
苗氏炸毛,“你們想做啥?我們可是十裡鋪子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還攔著不讓我們走不是?就不怕我們十裡鋪子的人找你們算賬!”
“十裡鋪子的人找我們算賬?”正在這時,村長來了,他走進門黑沉著臉道:“我們還要去找十裡鋪子的人算賬呢!”
他身後跟著好些村民,個個一臉怒火。
有根叔道:“村長已經讓阿旺去十裡鋪子通知你們村長和族老了,等他們來了,這賬好好清算!”
大丫得到消息也趕了回來,衝進屋急喊,“娘,你咋樣了?”
許氏搖搖頭,安撫道:“沒事,就是擦破了點皮。”
大丫這才放下心來,憤恨的看向黃一丁母子。
見來了這麼多人,又聽說去通知村長和族老們了,苗氏母子這才徹底怕了,但他們向來是蠻橫的性子,又不願服軟,黃一丁嘴硬道:“是那娘們兒勾引我,你們彆占著人多就欺負人!”
“彆說我們沒有欺負你們,就算是欺負了又咋了?”王大有見他仍是滿嘴噴糞,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狠狠給了他一拳!
鐵牛爹嫉惡如仇,忍不住也動了手,“對,咱們就欺負你們了,咋樣兒啊?”
“敢跑到我們老屋村來撒野,今兒個我們就要讓你們見識一下啥叫欺負人!”張翠菊男人也向前踹了黃一丁一腳。
村民們大部分都很團結,許氏一家平日又攢了不少好人緣,她出事大家哪有不幫的?
苗氏見兒子被打,趕緊擋在兒子麵前,“你們咋能隨便打人,你們不準打我兒子,我兒子可是我黃家的獨苗,打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苗氏不說這話大家可能不會下重手,她一說,大家都不再手下留情,有根叔一把將苗氏給拽開了,帶著大夥圍住黃一丁就是一頓腳打腳踢。
王大有還故意往黃一丁兩腿間踢去,黃一丁痛得叫都叫不出聲,險些暈死過去。
將人狠揍了一頓,王大有和村長以及幾個男人押著母子二人往縣衙去了。
大丫和阿旺媳婦以及張翠菊也陪著許氏一起去了。
到了鎮上,大丫先去尹家找到弟弟。
弟弟不在她沒有主心骨。
楚寒正好上完課,打算收拾東西回家,見大丫一臉慌亂的來了,心裡就是咯噔一下,急問:“大姐,你咋來了?發生啥事了?”
“寶兒,娘出事了……”大丫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弟弟。
楚寒聽完,眸子立即就冷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敢在家裡欺負許氏,這人怕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他調出了黃一丁的資料看過後,冷笑一聲,“作惡多端,他的死期到了!”
楚寒便讓大丫先去縣衙,而他,借了尹家的馬車就往十裡鋪子去了。
縣衙裡,縣太爺聽完許氏等人的陳述後,怒拍驚堂木,“大膽黃一丁,苗氏,光天化日,預謀在他人家中不軌,還誣陷他人名聲,行為惡劣,來人,將二人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