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走到門口,‘啪’的一聲關上門,回頭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了秦可卿的麵前。
“婉,婉兒……”秦可卿僵硬的放下手中書,頗為艱難的坐起身子:“你這麼晚了,找我可有事?”
“大姐姐,再過兩日我就要出嫁了。”
範婉看著秦可卿,突然嘴一撇,眼圈就紅了:“我害怕。”
秦可卿聞言,心底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悲傷來:“我也舍不得你。”她拉過範婉的手輕輕摩挲:“隻是女子長大了總要嫁人的,總要經曆這一遭的。”
“可我舍不得大姐姐你。”
範婉捏著帕子擦眼角:“你的身子這般差,也不知我這一去,再回來還能不能再見了。”說完仿佛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拍自己的嘴:“大姐姐原諒介個,我這張破嘴向來笨嘴拙舌的不會說話。”
秦可卿眼角抽了抽。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養妹說話這麼不中聽呢?
再一想,以前範婉沉默寡言的,在家裡好似隱形人似的,她還真沒聽她說過幾句話,隻知道這個養妹後來嫁了個耕讀人家,丈夫是個能乾溫柔的,不僅考上了進士當了官,後宅還極為乾淨,她死的時候,這個養妹已經生了三個兒子了。
不好過多計較,隻得僵硬的說道:“妹妹放心,我一定保重好自己。”
“那就好,大姐姐一定要好好保重,長命百歲才好。”話說的好聽,可範婉卻依舊一副傷心模樣,再抬頭時,眼睛都紅了:“大姐姐,其實今日我本不該來的,隻是……眼看著就要出嫁了,我這……”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但凡姐姐能幫的,一定幫你。”
隻要不耽誤出嫁就行!
“後日妹妹都要出嫁了,這嫁妝單子老爺卻一直未曾給我。”
範婉低下頭,抽噎著:“我知道我不該來開這個口,畢竟我隻是個養女,可我到底頂著姐姐你的名頭出嫁,若嫁妝過於寒酸,不僅咱家沒麵子,恐怕寧國府那邊臉上也不好看。”說著,還十分綠茶的擺擺手:“姐姐我真的沒有搶你嫁妝的意思,我隻是……姐姐你的身子都這般了,想必這嫁妝也是用不上了。”
最後還不忘在秦可卿的心上紮一刀。
秦可卿確實有種被紮的遍體鱗傷的感覺,她捂住胸口:“嫁妝的事你彆煩,老爺早就準備好了,至於嫁妝單子,我也是沒有的,怕是老爺想等著出嫁那日再交給你。”
就算有,這會兒她也不能拿出來給她!
“這,這樣麼?”
範婉憨笑一聲:“那看來是我太著急了,其實也不能怪妹妹,實在是妹妹手裡沒幾個錢,怕到時候連丫鬟婆子的打賞錢都拿不出,本想著提前從嫁妝裡支點子,如今看來,倒是不能了。”她站起身來:“不過算了,大不了到時候我與大爺偷偷先借點兒,等拿了嫁妝再還給大爺,想必我與大爺夫妻一體,大爺也不會不允。”
“妹妹就先告辭了。”仿佛解決了一件大事,範婉一身的如釋重負。
反倒是秦可卿著急了:“妹妹且等等。”
她深知賈蓉德行,那就是個碎嘴子,用不了三日,秦家姑娘新婚夜借銀子的事就能傳遍大街小巷。
範婉十分配合的停住腳:“大姐姐喚我何事?”
“我床頭枕頭旁邊的匣子,你幫我拿一下。”
“欸。”範婉立刻腳步歡快的跑去拿匣子。
秦可卿接了匣子,都不曾打開,徑直塞到範婉懷裡:“婉兒,這是姐姐給你的添妝,裡麵有幾百兩銀子,雖然不多,卻是姐姐的心意,莫要推辭才好。”
範婉怎麼可能推辭呢?
她連忙抱好匣子,滿臉感激的說道:“我就知道姐姐疼我。”然後又多了句嘴:“姐姐放心,如果有那運道,我能當的了寧國府的家,姐姐的嫁妝,鐘兒的前程就包在妹妹身上了。”
秦可卿對這事兒倒不看好,卻還是敷衍的點頭:“你隻要保重好自己就好了,日後你就是秦可卿了,妹妹,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能說漏嘴啊。”
範婉立刻拍胸脯保證:“姐姐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說漏嘴。”說完看看天色:“哎呀,天都黑了,姐姐你早些睡吧,我就不打擾了。”
秦可卿還想再交代兩句,隻是言多必失,終究隻是點了點頭。
範婉回了房,打開匣子,匣子裡錢確實不多,隻有八百多兩,但這些錢對於秦家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心安理得的收了錢,卻見匣子裡還有一塊玉佩,上麵雕的青竹紋,想必這才是秦可卿想要做添妝的東西。
將玉佩收到首飾匣子裡,範婉開始藏錢。
這筆錢用來以防萬一,到時候要是實在來不及摟錢,她還能有一筆錢支撐著她逃跑。
又過兩日,到了出嫁的日子。
梳妝姥姥一大早就過來了,範婉迷迷糊糊的梳頭潔麵穿衣,等外麵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時,範婉才從秦邦業手中拿到了嫁妝單子,來不及看就被蓋上了蓋頭。
“大姑娘,奴婢扶著您。”耳邊傳來的,是秦可卿身邊小丫頭瑞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