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紅樓(五十)(2 / 2)

林黛玉也覺得這奶茶吃著身子暖融融的:“那我便貪嘴多用兩口了。”

“吃吧吃吧。”

蘇寶珠一臉姨母笑的看著林黛玉。

又過了大概七八日,也不知武招兒姐妹用了什麼法子,瑞珠和翠兒突然出現在宅子大門口,大約是扶靈的關係,兩個人都很憔悴,身上穿著花布衣裳,頭上的花兒也摘了,隻戴了兩朵小白花。

翠兒直接麵都沒露,就被帶去了巡鹽禦史府,隻瑞珠一個人來看範婉。

“奶奶……”

瑞珠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身影。

她猛地低頭揉自己的眼睛,範婉也不說話,隻笑著看著她。

等瑞珠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夢的時候,再也忍不住的,撲上前去抱住範婉大哭了起來:“奶奶……”

“好了好了,不哭了。”

範婉抬手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

瑞珠哪裡能止得住淚水,一口氣哭了個痛快,直接把範婉的肩膀都給哭濕了,等哭完了發現自己把奶奶衣裳給毀了,又著急忙慌的張羅著給她換。

“好了,你就不用忙啦。”

範婉歎了口氣,讓武招兒拿了件衣裳過來換。

瑞珠見原本自己的活兒如今被人給取代了,整個人上上下下都透露出了‘喪’的意味。

“你的身契我已經發還給了你,你如今是個良家子了,再不必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我把你帶出來,也是為了你能有個新生活,不必將未來耗在墳地裡。”

瑞珠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捂臉落淚:“可我又能去哪裡?倒不如奶奶拿了身契,我還能心裡踏實些。”

這倒是範婉不曾想到的。

她隻以為,這年頭但凡是丫鬟,最大的願望都是發了身契成個普通人,想到這裡,她歎了口氣:“罷了,你還跟著我身邊伺候吧,身契就不拿了,日後若是有了去處,隻管與我說一聲就行。”

瑞珠還想說什麼,卻被範婉抬手攔住了。

最終屈膝給範婉施了一禮:“是,奶奶。”

既然瑞珠決定留下,武招兒就趕緊的帶她下去換衣服去了,由於扶靈,身上穿的是素服,如今既然不在墳地了,總要穿些喜慶的衣裳。

武招兒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說道:“日後再不能喊奶奶了。”

“那喊什麼?”瑞珠頓住手。

“喊主子便是了,亦或者居士也行。”

居士……

瑞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再回到範婉身邊,她已經跟著武招兒後頭喊主子了。

這些日子範婉身邊隻有武招兒伺候,如今瑞珠來了,她本就是做熟了這些事的,很快就將武招兒手裡的活兒接了打扮,武招兒則有更多的時間幫著範婉處理外頭的事了。

王虎在揚州呆了小半個月,再次上門就看見了心心念念的姑娘又出現在了主子身邊,一雙眼睛頓時黏在她身上不動彈了,還是李聰拉了他一把,才沒失了態。

“若是真喜歡,就去和主子求去。”李聰歪著身子與王虎咬耳朵。

“我……”

王虎有些躊躇。

“怕什麼,烈女怕纏郎,你這樣畏手畏腳的,日後心上人成了旁人的老婆,有你後悔的日子呢。”李聰在旁邊攛掇著。

範婉:“……”

聲音不小,彆以為旁人聽不見!

瑞珠則是耳根子發燙,一甩臉子:“當真是輕浮的很。”說完轉身就進了屋子。

王虎和李聰頓時一臉尷尬,縮頭縮腦的站在範婉的跟前。

“這些紅薯你們帶回去先在地裡,騰兩畝地先種著試試。”

範婉將紙張遞給李聰:“我這兒還需要個跑腿的人,王虎留下,李聰你先回去,將這交給你父親,上頭是種植的方法,找兩個老把式看著,千萬不能走漏了風聲,出了岔子,我拿你一家是問。”

李聰頓時臉色一凜:“是,主子。”

王虎本以為自己也要回京城去,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頓時眼睛亮了起來,連忙跪下:“日後主子有什麼事兒隻管吩咐,小的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嗯,下去吧。”

範婉擺擺手,李聰和王虎都很高興的起身走了。

倒是瑞珠又從屋子裡走出來,嘟著嘴問道:“主子為何要將那呆頭鵝給留下?”

“王虎是個不錯的,他既有心,我便好好看看,若當真是個良人,你又不排斥,我便幫你保了這個媒。”說著,她拉住瑞珠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倒是你,也彆跟著我後頭蹉跎。”

瑞珠一聽這話,眼睛又紅了。

她不明白為何奶奶非要從寧國府裡假死出來,難不成出來當個居士還能有寧國府的當家奶奶威風麼?

可她也知道,奶奶既出來了,一定有她的道理。

“我聽到壽哥兒的聲音了,我到門口去接他去。”

瑞珠逃也似的小跑著走了,出了院子門,就看見秦恍一手牽著壽兒,一手拎著書袋,兩個人一路從小道的儘頭走了過來,她的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瞧……這很可能就是奶奶的理由吧。

“回來了?”瑞珠過去,伸手接過壽兒。

秦恍也不攔著,既然小主子日後注定是個普通人,有個人疼愛也是好的。

他巴不得小主子能和範氏多親近,這樣的話,小主子日後也不至於孤家寡人的過一輩子,他是個閹人,注定沒辦法長久的活著,所以得為小主子把未來給打算好了。

進了屋,秦恍看著範婉對著壽哥兒噓寒問暖,又抱在懷裡詢問今日的功課。

看著剛剛還有些悶悶不樂的小主子被哄得眉開眼笑,心底也是忍不住唏噓,主子就是太嚴厲了,不然的話,父慈子孝的畫麵一定也很美。

“今兒個京城來人了。”

壽哥兒去寫作業後,秦恍就小聲的與範婉報告道。

壽哥兒如今的身份是林如海繼室夫人蘇氏娘家姐姐的兒子,旁人隻以為蘇氏得寵,這才能把娘家的哥兒帶來拜師林如海,倒也不至於懷疑壽哥兒身份。

林如海也彆有用心的護著壽哥兒。

所以京城那邊就算時常有人來,與壽哥兒正麵碰上也沒鬨出什麼風波來,頂多感歎一聲這孩子長得真好。

範婉回頭:“哪家的?”

“榮國府的。”

秦恍往範婉身邊湊了湊,小聲說道:“寧國府與榮國府分了宗,榮國府的大姑娘封了賢德妃,太上皇皇太後下了旨意,允許妃位以上的妃嬪回家省親,榮國府急著要銀子建園子,今兒個是來借錢的。”

“來的是誰?”

“大房的賈璉。”

範婉抿嘴:“他倒是積極,也是,這榮國府如今沒有拿得出手的男丁,也就隻能在女人身上使勁兒了,寧國府那邊出銀子了沒?”

“那到沒有,兵部下了調令,賈家大爺因為還了國庫銀子,龍顏大悅,如今升了官,外放做了浙江漕運上的守禦所千總,主管運糧之事,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要外放了。”

秦恍雖然人在揚州,對京城的事兒可一點都沒放鬆,為了範婉,順帶著更是關注榮寧二府。

“守禦所千總……從六品的官兒?”

範婉眯了眯眼睛:“這升官倒是夠快的。”

“還了二十多萬兩銀子,還從西山大營出來了,更是從京官兒成了外放,這般升遷速度也算正常。”秦恍倒是覺得這個外放挺刻意的。

西山大營裡不是沒有從六品的典儀之類的職位。

可偏偏聖上讓他去做什麼勞什子守禦所千總,整個浙江漕運也就這麼一位,說實權,肯定是實權,但卻也是個燙手山芋,這賈蓉若是能立得住還好,立不住的日後就成了漕幫的傀儡,說不得什麼時候皇帝一個不高興,一清算,那就是滿身的小辮子,抓哪一根都是殺頭的大罪。

也不知這一番升官,是福還是禍了。

範婉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她再聰明,也不至於聰明到對官場內幕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的地步。

聽了秦恍這麼說,她倒是有些欣慰了。

“隻盼他好好做官。”

秦恍點點頭:“倒是還有件事要與夫人說才是。”

“伴伴您說。”

“就在上個月,那寧國府的老將軍被前頭那位賈家太爺給喊到玄真觀去了,強逼著出了家,已經請了折子,讓賈家大爺承了爵位,如今賈家大爺已經是四品鷹烈將軍了。”

“真的?”

範婉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這才是意外之喜。

等於說,日後寧國府就完全是賈蓉做主了,賈珍那個拖後腿的,被他親爹給解決了?

“這可真是老天爺開了眼啊。”

秦恍剛點頭,範婉就忍不住的吐槽道:“就他那爹,若不收拾能把寧國府都給敗完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隻是苦了尤氏了。”

丈夫出了家做了道士,府裡隻剩下尤氏與繼子,日後繼子還要外放……她這個太太做的就當真一點兒滋味都沒了。

說起尤氏,秦恍表情有些怪異:“那尤夫人也進了道觀,好似那老太爺怕尤氏敗壞門風,如今跟著父子倆後頭,日日種地呢。”

範婉:“……”

這就很離譜了。

哪有公爹逼著兒媳婦跟著丈夫出家的?

這哪裡是出家,這是徹徹底底分家了吧!

範婉雖然覺得很意外,倒也沒想過乾涉,隻尤氏那樣的,沒什麼主見還耳根軟,留在寧國府也不一定有好日子過,如今與賈珍一起留在玄真觀也算不得什麼壞事了。

總歸能獨占丈夫,用不著拈酸吃醋了。

就在範婉以為沒什麼事能打倒她的時候,秦恍又說了個消息:“對了,聖上已經讓周恒出了京,徑直往揚州來了,夫人可要好好想想,該如何與周恒周旋了。”

周恒是誰?

範婉先是懵了一瞬,隨即臉色猛地一變。

“他不是新任大內總管麼?他不在皇帝身邊兒伺候著,跑揚州來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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