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老話常說什麼‘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我如今算是明白了,隻覺得身子骨都比平日舒坦幾分。”她忍不住對著賈惜春感歎。
賈惜春目不暇接,卻還不忘應道:“是啊是啊,看到這片美景,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林黛玉透著窗戶,看向窗外,回頭拿起紙筆就做了首詩,寫完後一邊欣賞一邊說道:“等落了腳,就將這封信給二姐姐,三妹妹送去,還有寶姐姐也彆忘了,她們雖然身處閨閣中,卻是女諸葛,也該看看這樣的美景了。”
“你說的是,我來將這美景給畫下來,正好用你的這首詩來題詞。”
“那最是再好不過了。”
小姐妹倆又笑作一團,等到馬車緩緩停下,她們才知道,原來已經到地方了。
下了馬車,王虎和李聰早就在外頭等著了。
王虎這傻小子,看見自家媳婦兒就傻笑,還是李聰機靈點兒,立刻上前來給幾個主子請安,又趕緊的讓小廝過來帶著車隊去馬房。
一行人進了屋子,李聰還在做報告:“……咱們就買了些得力的小廝在前院伺候著,後院咱們沒敢買人,怕主子用著不順手。”
“采買丫鬟婆子的事交給瑞珠了,日後瑞珠就是內院的大管家,丫鬟婆子們的名帖都交給她。”
範婉比著寧國府那一套很快就張羅開了。
“家裡主子少,但體麵不能少,尤其是林姑娘和大姑娘那裡,婆子,丫鬟都得精心的挑,卻也用不著那些主意大的,姑娘們大了,也做得主了,這裡不是京城,我瞧著街上也有帶著丫鬟露著麵的夫人奶奶,想必民風也開放些,她們好容易出來玩,莫要拘著她們。”
“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主子們的安全,壽兒身邊的秦恍日後領著總管房,身邊總要人伺候。”
武師父在旁邊點點頭:“稍後我從小子裡麵挑兩個年歲小的,帶著小主子練武。”
“你放在心上就好了。”
範婉滿意的點點頭,扭頭繼續看向李聰:“你讀過書,也會撥算盤,先領著賬房,日後開支用印,一千兩以下你自己做主就行,至於王虎,他老實本分,就先在庫房吧,至於在外行走的事,就交給武師父,他領著鏢局的護衛們,負責院裡的安全即可。”
李聰沒想到自己竟一躍成了賬房管家,這級彆,竟比自己的親爹還高了。
頓時就表起了忠心:“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儘心儘力。”
“不怕你不儘心。”
範婉笑笑,扭頭扶著瑞珠的手進了後院。
兩個人買的這處院子,占地麵積很大,但是也很空曠,許是因為氣候原因,沒什麼綠化,範婉看了會兒,總覺得哪哪兒都灰撲撲的,看著就臟兮兮。
趕緊的吩咐瑞珠:“明兒個去就牙行采買去。”
“欸。”
瑞珠應了一聲。
她如今和王虎成了親,按理說,範婉該稱呼她為王虎家的,可到底是貼身的大丫鬟,她還是喊她瑞珠,就連賈惜春,也是跟著喊瑞珠姐姐。
忙了一天,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新入門的山民們在幾個鏢師的陪同下進了山,到了傍晚時刻,就帶了一群衣衫襤褸的女人孩子下來了,甚至還有好幾個年邁的老人,他們沒進城,而是直接去了南門外的莊子上。
這裡有他們早早買下的大片荒地。
“這裡的土都是砂土,是種不出莊稼的。”山民裡的老人家看了這片土地,就忍不住的憂心,他攥著身邊晚輩的手:“要不你們還是把我們這些老東西送回山裡去吧,也能少吃點兒糧食。”
“彆怕。”
鏢師笑道:“咱們主家的親眷可是當官的,管的還是鹽和糧,總歸餓不著你們,你們隻管好好種地就行了。”
這話一出,倒是給了老人們一個定心丸。
“鹽和糧啊,那可都是好東西。”
說著抹起了眼淚:“都是好東西啊……”
“阿爺,彆怕,我一定好好種田,種出莊稼來給阿爺做餅吃。”說話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他一身野性,穿著皮子,看著就是不好惹的模樣。
那鏢師見獵心喜,忍不住捏捏他的手臂:“根骨不錯,好好練武,指不定能和大老虎練一練。”
“真的?”男孩眼睛頓時亮了。
“真的,不過留在莊子上可練不了武,你要是不怕,就跟我回城裡,在主子身邊做個跑腿的小廝,平日裡跟著咱們練武也行。”
“那我要去。”
男孩連連點頭,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是狼孩,我什麼都不怕。”
“你爹媽願意就行。”
男孩趕緊的去找自己爹媽去了,不過一會兒,他便回來了,不僅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來好幾個男孩子,鏢師之前可沒發現竟然有這麼多孩子,也不知道這些山民是怎麼藏得。
“我阿娘說了,我們是簽了死契的,我們的命就是主子的,我要跟你去學功夫。”
男孩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我叫狼孩,他叫虎子,這是阿牛,我們都是一塊兒的,力氣都很大,你再摸摸他們的骨頭,要是可以的話,咱們一塊兒做小廝去。”
鏢師竟然真的伸手去摸了。
要麼說,真不愧是山民出身,身體素質就是好,就是有點兒瘦,但瘦歸瘦,精骨肉,那小胳膊捏在手裡都是不一樣的。
安置好了山民,帶回了四五個孩子。
惹得彆的鏢師忍不住笑道:“阿林,你這是給自己撿了幾個乾兒子回來了?”
“哪裡的事,給主子帶幾個得用的小廝。”叫阿林的鏢師趕緊的擺擺手,帶著他們就去找瑞珠去了。
範婉見了這幾個孩子,也是驚訝的很。
收編山民,本就是意外,她倒是沒想到這群山民竟然這麼實誠,竟然將孩子直接給送來了。
“投誠來的。”
武師父對這群人的心理倒是了解的很:“把孩子送過來,就表示他們沒有反叛之心,讓你能放心用他們,這西北邊境的人們,哪怕是無知的山民,行事作風也很有些軍隊格局。”
範婉聽了暗暗咋舌,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她對這種邊防百姓的心理卻是懂得很少,剛巧有個精通的武師父,看來她也得給自己上上課了。
瑞珠的動作也很快,沒過兩天,婆子丫鬟就給配齊了。
範婉身邊給了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頭,還有個十三四歲的大丫頭,看那說話做事,瞧著就有規矩,也不知是哪家出來的,她也不問,總歸她身邊兒是沒什麼秘密的。
便是來了探子,也探不出什麼來。
反倒是這溫家人是真的挺沉得住氣,那日進城的時候就給看了拜帖,按理說,若是知道她的身份,早該上門來請了,可現在瞧著,卻紋絲不動的,不聲不響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胡楊城多富庶,連鹽和糧都不在乎呢。
正尋思著呢,瑞珠拿著帖子進來了。
“這是一位姓蘇的校尉夫人下的帖子。”
校尉?
範婉尋思著,這校尉頂天兒了也不過六品武將,看來這溫家人挺瞧不起她啊。
範婉思索了一會兒:“你去回了,就說我身上帶著熱孝,不方便登門。”
熱孝……
瑞珠懵了一下,但隨即想到,自己主子本就是無父無母的,這班也算不得咒自己,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既然扯了熱孝做大旗,範婉還真就讓家裡人都穿的素淨些,關起門來,一副安心守孝的模樣,而私下裡,武師父則開始收集整個胡楊城的情況。
正如山民所說的,兩年前溫擎卻是受了重傷。
瞞著京城瞞的死死的,溫擎一直沒痊愈,臥病在床,如今西北軍中皆由溫擎的兩個兒子做主,這二人是個沒才能還貪花好色的,自從他們當家做主後,胡楊城內怨聲載道的,民怨四起,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會向朝廷求糧食的原因,到不全是因為鮮卑來襲,更多是因為他們將城中的糧食給霍霍的差不多了。
“那溫擎我瞧著也是數著日子過了,不過猛虎年邁,餘威猶在,隻要溫擎還活著,那鮮卑就不敢輕舉妄動,但若是他……恐怕就危險了。”
溫擎是真的用兵奇才,自從他坐鎮西北後,西北就安定了下來。
他和老北靜王二人一文一武,一人掌管軍營,一人管理城中政事,也算是相得益彰,關係很是不錯,他就是因為老北靜王被太上皇突然傳喚回了京城,才不小心被偷襲成功。
誰能想到,時過境遷,老北靜王爺死於偷襲,溫擎如今也因為偷襲而纏綿病榻呢?
“這城裡不能這般,不然鮮卑打來了,那就是一個死字,得告訴京城才行。”
“不行,我打探過了,這溫家的兩個兒子,打仗不行,政務不行,偏這些陰私下流手段厲害,這胡楊城如今是能進不能出,那書信什麼的,更是彆想著送出去。”
“那商隊……”
範婉遲疑。
“那商隊為了能再次來做生意,是絕不會傳遞消息的。”
範婉抿嘴:“不過是因為給的銀子不夠多罷了。”
不過算了,她也不需要找人傳信就是了。
晚上關起房門,範婉在係統中呼喚蘇寶珠。
蘇寶珠應了一聲,剛準備詢問西北的情況,範婉就發了一大片長文,直接要求道:“你將這封書信給抄下來,然後想辦法送到渡口蓉兒的胭脂水粉船上,交給一個名叫穗兒的小廝,隻說是我留給宮內的信,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