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既出,天地震撼。
這裡是哪裡?
是寧古塔,是盛京,是滿人的發源地!
在這裡挖出了‘清三世而亡’的箴言,這事情若是捂得住還好,若是捂不住,怕是要捅出大簍子的,如今這皇帝雖然是愛新覺羅氏,可若滿人真的那麼心甘情願奉之為主,當年也就不會發生輔政大臣架空小皇帝,一手遮天的事了。
當初鼇拜之所以敢那麼做,不僅因為他本人勇猛,更因為他背後有滿蒙貴族的支持,至於後來的落敗,也是因為滿蒙貴族眼見小皇帝長大勢不可擋,再也壓製不住,才又轉回了頭。
這些康熙不知道麼?
不,他知道。
隻是他沒有任何的辦法,他隻能捧著滿蒙貴族,用賄賂的方式叫他們閉嘴,從而給出足夠的時間,叫他去應付吳三桂以及台灣之事。
滿蒙八旗子弟在京城紈絝混不吝,無詔不可出京,不可參加科舉,表麵看似康熙為安撫滿蒙貴族而給出的特殊待遇,但真實深究起來,不過是想用這種捧殺的方式,水磨功夫,將他們養廢掉罷了。
否則,就康熙這般重視子嗣教育的人,京城八旗子弟卻紈絝居多,又該從何解釋起呢?
此舉頗見成效,以至於一群人拚命想要捂住石板的事,反倒因為過於嚴肅的氣氛,走漏了風聲,之前隻有采石場罪犯知曉,如今直接搞得整個寧古塔人心惶惶,風聲鶴唳了起來。
城中普通百姓多為隨同罪犯家人遷徙而來的內地漢人,比起土生土長的滿人貴族以及披甲人,天生低人一等不說,還大多數以良民的身份被迫賣身為奴。
要是心甘情願,那肯定是沒有的。
所以說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個個麵上不敢說,私下裡卻關起房門捂著被子大笑三聲。
隻恨不得這些壓迫他們的滿清走狗死光了才好。
巴海剛聽到孫子的病情有了氣色心情大好,結果就聽聞了這個噩耗。
“依先生所見,是否為人為?”巴海詢問幕僚。
“得去看看那石頭是在哪裡發現的,按理說,這石場中一塊石頭都有上千斤,非人力可為,若在碎石中倒還罷了,若在整石中,將軍還是儘快遞折子入京的好。”
巴海也是一陣頭疼。
要說是采石場也並非寧古塔獨有,可偏偏事情發生在了寧古塔。
而且……那石板上寫得字,他也是十分在意。
若是人為倒還罷了,若是天意……他也該繼續觀望,日後的路該怎麼走了。
至於什麼為朝廷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都是一些無用的廢話罷了。
幕僚的話很在理,巴海親自帶人又去了采石場,他這一走,將軍府這邊明顯的氣氛就變了,之前範婉給額生次子治療的時候,隻有巴海與額生二人來過,巴海一走,當天傍晚屋子裡就多了好幾個女人。
幾個女人打扮的很是富貴,坐著就打起了機鋒。
雖說以前在宮裡看慣了這樣的場麵,可時隔數年再一次看見,還是讓範婉感覺很神奇,作為一個老大夫,她乾脆默默的縮在旁邊,聽了個全部。
再一次感歎這人一無聊就容易生矛盾,若這些女人們各個都忙起來,能吵起來才怪呢。
可見人不能閒著。
無視了某個女人想要他下黑手的暗示,範婉依舊很認真的照顧病人,行動軌跡簡單到隻有兩點一線,唯一一次出門還是因為藥材不夠,親自在護衛的陪同下,去了城裡的藥鋪。
所以說,當兵器庫遭劫,輜重損失慘重的事發生時,竟無一人懷疑範婉。
而那個範婉買藥的藥鋪,則再也沒收到什麼上好的藥材,曾經因為山民送藥而一時生意極好的藥鋪,生意也漸漸的沒落了下去。
在範婉的醫治下,病人精神稍微恢複了些,不僅能坐起來喝藥,甚至能起床走個幾步。
就在他能起身後,他那位嫁進門來一直沒得到丈夫疼愛的妻子也終於露了麵,沉默的伺候他,既沒有趁機和他培養感情,也沒有下黑手。
“是我對不起她。”就在範婉疑惑的時候,病人給出了答案:“所以從她剛剛嫁進來時我就直說了,若她想要和離歸家,我可以寫放妻書,若她不想要回去,也可留在府中,隻是我身子不好,心亦有所屬,夫妻情分給不了,隻能給二太太的體麵。”
最後的選擇不言而喻。
尤其在本朝,嫁過人的女子若合離歸家,恐怕要麼出家,要麼病逝,與其這樣,還不如留在將軍府呢,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將軍孫媳婦。
範婉聽後隻覺得無比悵惋。
其實莫說現在,就說很久以前,她還是張氏集團負責人的時候,那時候因為項目下過鄉,也是看見過備受家暴之苦的女人死活不願意離婚的,用那女人的說法,離了婚又能去哪裡,娘家回不得,婆家住不下去,她就好似那天地間的遊魂,再無落腳之處。
未來尚且如此,更彆說現代了。
要知道,清朝可是最熱衷建貞節牌坊的一個朝代了。
另一邊,巴海一路疾馳到了采石場,親自去現場看那塊石板,說是石板,實際上卻是石山山體的一部分,隻是它表麵平滑,字體瀟灑如遊龍走鳳,若看的時間長了,甚至還能感覺到雙眼炙熱,仿佛要被灼傷。
不用遣人來詢問,巴海便知道這石板很是不凡。
不過,謹慎為妙,他還是叫人喊來當日采石場中負責鑿石頭的幾個罪犯前來問話。
這些罪犯們這些日子早就被嚇破了膽子,當即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就全部說了。
石頭是一整塊,且十分堅硬,平常他們隻需要四五個人便能鑿開的石頭,那日甚至用了雙倍的力道,才將那石頭給鑿開了,那石頭一旦裂開,就整個山體往下滑落,最終露出這一塊寫著字的石板來。
因他們幾個都是不識字的,這才喊來了識字的罪犯,誰曾想,那罪犯太過於驚訝,直接嚷嚷了出來,本來隻要反應迅速,是能捂住的,結果遇到幾個豬隊友,這事兒直接曝光了。
現在就……都挺忐忑的,生怕巴海一個不高興,把他們跟西城采石場小吏似的,扔進采石場和囚犯做采石場隊友。
巴海親自伸手摸了石板。
一大塊山體如刀切一般,再看滑下去的那塊石頭,因為事出突然,還靜靜的躺在下麵,內側的那一麵顯然也很平滑。
若當真是人為,又是怎樣悄無聲息的呢?
可若不是人為,難不成當真是天命所致?
巴海越想越覺得事情嚴重,甚至內心已經傾向於這就是天命了。
因為字是直接纂刻在山體上的,巴海也不好叫人挖下來送去京城,隻得叫一個會拓印的老齡囚犯,小心翼翼的拓印在了紙上,然後快馬加鞭的送進了京城。
與此同時,蝦蟆山那邊秋季豐收,宋薇算好了工分,冷秋蘭負責發糧食,磚窯又開始了燒磚,大家夥兒建圍牆的建圍牆,挖自留地的挖自留地,補炕的補炕,清洗大缸準備好了積酸菜,已經開始準備貓冬了。
蘇寶珠這些日子一直盯著胤禩。
可是越看越迷糊。
說重生吧,胤禩人嫌狗嫌,帶著學校同學追雞攆狗的,就連羊圈裡的羊看見他們都屁股對著他們,恨不得裝作沒看見,要說沒重生吧,偶爾又一本正經,好似心有千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