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終於安心閉上雙眼的小隊長卻突然睜開雙眼,眼底帶上驚恐,猛地坐騎身來。
不對勁。
一個普通農戶人家如何能吃的下這麼大一筆銀子。
那可是兩百兩!
便是他們這些宮裡的侍衛,一年也不過一百多兩俸祿,這叛軍裡隨便一個村長都能這麼有錢呢?
“快,咱們趕緊走!”
意識到暴露的小隊長當即翻身下床,對著躺在旁邊榻上的小隊員就是一陣猛拍。
是的,曾經很大方的他們,如今也摳門的隻住了一間房,不過此時他倒是為自己的摳門找了個借口,隻覺得是自己的英明神武才做了這麼個決定,否則這會兒出門喊人動靜可太大了。
小隊員們睡眼惺忪卻躡手躡腳的穿鞋子。
悄悄的走到門口,透著門縫朝外看了看,發現外頭一片漆黑,這才轉身推開窗戶,翻身跳了出去。
二層的樓高不算高。
他們落地無聲,又翻過院牆想要直接跑。
卻不想等他們落了地,突然周圍亮了起來,隻見一群人騎著馬舉著火把把他們圍在了中間,其中最前麵的男人驅馬往前兩步,語氣中帶著嘲諷:“這深更半夜的,朗大人打算往哪去?”
小隊長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士兵,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完了。
皇上,恕奴才無能,人到半月,扛了十三天沙包,不僅一無所獲,還折了自己,他愧對皇恩呐。
康熙自然聽不到小隊長心底的呐喊。
他如今正聽著屬下報告關於噶爾丹的動向,他既接受了喀爾喀三部的歸附,自然要將準噶爾之事放在心上,況且,剛剛錫林郭勒的幾位親王話裡話外都帶著抱怨。
喀爾喀三部人數不少,帶來的牲畜更不少,牧場就這麼大,牲畜多需求也多,如今雖然還未入冬,可錫林郭勒的草皮都快被啃禿了,再這麼下去,傷及草根,明年可就長不出牧草來了,到時候莫說喀爾喀,就連他們錫林郭勒都跟著受罪,說不定還得被迫搬遷遊牧。
下麵的牧民做了遊牧也就算了,要是親王也跟著遊牧,那臉上可就無光了。
可攻打噶爾丹不是說打就打的。
數年前起,朝廷就和叛軍打,打到一半又和噶爾丹打,連年爭戈,早已人疲馬乏,糧草雖有,可輜重卻略有不足,更彆說噶爾丹身在草原,身側亦有鐵騎,朝廷的鐵騎與之相拚並無多大勝算。
想起前兩年同叛軍打的如火如荼時,那炮火給予前線將士們的壓迫感。
康熙想著,恐怕這噶爾丹還是得靠槍炮才行。
可朝廷的槍炮……威力有餘,靈活度不足。
康熙想到了範婉手中的竹雷與撼天雷。
他有心取之,但他也知道,那衛氏是個精明的女人,他必先予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且那個籌碼還不能太小,所以……他必須從長計議。
臨回京城之前,喀爾喀和內蒙古四十九旗還是鬨起來了。
康熙無法,當即下旨,命喀爾喀與四十九旗一起混編到各處紮薩克,管轄稽查,直接給混編了。
強扭的瓜不甜。
康熙也知道,這件事做的粗糙,可此時,他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回了京城,康熙將心內的火氣發到了朝臣的身上,一連罵了好幾個重臣,其中就有黨同伐異的禍頭子,滿臣打的火熱,漢臣就顯得格外沉默了。
就連李光地都覺得奇怪,這張英平常不是挺跳的麼?怎麼這次回來跟啞巴似的了。
兩個漢臣出了宮都沒對視一眼,晚上卻默契的一個拎著酒,一個開著後門。
兩位老同僚在書房裡喝了個酩酊大醉,最後抱頭痛哭,張英將自己在盛京的所見所聞告知李光地,李光地神色複雜,對這樣的政策並不讚同,可對比朝廷對漢人的忌憚與迫害,那些可悲的文字獄,那些被送往南方流放的考生,借著酒意,兩個小心翼翼的護著漢臣的老大人哭的那叫一個淒慘。
所以誰都沒有發現,窗子口趴著個腦袋。
那腦袋一動不動,哪怕蚊子把臉上咬出了十幾個包也未曾動搖。
盛夏的炎熱此時也比不上少年眼底的怒火。
他心中戾氣勃發,眼底燃燒著怒意,咬牙切齒,攥著拳頭。
那些分彆就被擄走的考生,是他心底的一道傷疤,當初他護送他們出了山東,轉身人就被擄走了,他不僅被張廷瓚狠狠的抽了一頓,還差點背了黑鍋,累及家人。
如今終於知道了去向,他得想辦法把人弄回來。
而且……
剛剛父親的話也讓他很是在意,完全不同的治世方針。
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吸引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