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如何?
他看……挺好。
康熙臉色難看的點點頭。
一年的交戰,他也清楚明白的很,東北的武器很是先進,再聯想到失蹤的戴梓,他如何還不明白,自己放走的是一個人才,而這個人才,如今就在東北手中。
而且……他還知道,海參崴建了個港口,那邊各國船隻來往不息,無數外國商品從此入境,也有無數的商品從這裡出口,他也是開了海禁的,自然知道,這與外國做生意是多麼複雜的事情。
尤其那些外國人什麼都敢賣,那些外來的槍支彈藥……若是落入平民百姓之手……
康熙閉了閉眼,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勸道:“這些武器,你當好好看管,莫要落入百姓之手才是。”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東北本就人少,自該人儘皆兵。”
範婉可不願意聽他說這些廢話,而是直接攤開武器清單:“東北事宜,自有我來煩心,就不勞煩你了,你且看看有什麼想要的,咱們談一談價錢,就將單子給訂下來,我那還有一大攤子事呢,可沒空在這裡和皇上你敘舊。”
這話說的極不客氣。
至少在康熙的幾十年生涯中,從未有人敢這麼同他說話。
這般大逆不道的語氣,這般忤逆枉上。
若是旁人,他早已叫人拉出去打板子關入大牢了,可偏偏,眼前的是範婉,這個本該是自己的妃嬪,如今卻做了叛軍,本該被剿滅,卻又因勢力過大而無法剿滅,本該被詔安,卻又油鹽不進的女人。
當年年幼,麵對勢力龐大,隻手遮天的鼇拜時,他都沒有此刻這般無力。
鼇拜武藝高強,他能訓練布庫群而襲之,可衛氏呢?
她……身後勢力盤根錯節,又有先進武器……
當年大清就是用火器轟開了前朝過門,他作為皇帝,沒人比他更懂得這些武器的威力,這些武器,足以顛覆一個國家,摧毀一個政權,所以……他絕不容許這樣的殺器落入漢人手中。
漢人有句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可見他們打心底便有反叛之意,對同為漢人的皇帝都有如此心態,更何況麵對他這樣的‘非我族類’,恐怕更是除之而後快吧。
康熙憂心忡忡。
但他也知道,如今他說什麼衛氏都不會信任,說到底,在衛氏離宮那刻起,對他就沒了任何期盼。
回去的路上,康熙一直心情不大好,明明打了勝仗,可那表情,卻仿佛戰敗了似的,原本大軍裡麵氣氛還可以,就因為康熙心情不好,一路各個都小心謹慎極了,生怕惹惱了皇上,沒在戰場上丟了命,反倒被自家主子砍了腦袋。
康熙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幾位心腹大臣開會。
內容就是軍火的采購計劃。
範婉對康熙也算的上大方,給的火器級彆與俄羅斯一樣,不存在厚此薄彼。
而康熙呢,則和這些大臣們看著這份堪稱豪華的采購清單,齊齊陷入了深思,康熙手指在清單上麵敲了敲:“各位愛卿,各抒己見吧。”
最終,還是納蘭明珠先開了口:“皇上……這,這份清單上麵的東西,咱們也未曾親眼見過,隻不知威力如何?”
另一邊的索額圖難得應和起了納蘭明珠:“說起來,當初張英張大人似乎去過東北,隻不知張大人知不知道那些武器是什麼模樣啊?”
一直不做聲的張英突然被點名,就知道今兒個這事兒沒那麼好過了。
不過,他也不是那蠢人,隻一臉納罕的說道:“索額圖大人這話說的,好像我去了東北,人家就會把這些東西拉出來都給我瞧一遍似的。”
他冷哼一聲,譏諷道:“那臣懇請皇上,派索額圖大人往東北走一趟,親眼去看看豈不是更好?”
“你——”
索額圖一甩袖子:“真是不可理喻。”
張英也嘴一歪:“哼。”的
兩個年過半百的,在康熙跟前表現的仿佛小兒鬥嘴似的。
你一言我一語的,兩個人就這麼鬥起了嘴來,康熙喊他們來是為了吵武器性能的麼?
不,他隻關心買武器的銀子從哪裡來!
一說起銀子,頓時一個個的成了鋸嘴葫蘆,愛新覺羅家不富裕,大家夥兒都知道,要說銀子,庫裡肯定有,但如今整個國家,天災**的,什麼不要錢?
還有那麼多的皇親國戚,八旗子弟等著養呢。
這些八旗有朝廷照顧,一人娶上七八個小老婆,每天沒事兒就在家造孩子,每年報上來的新生兒都讓國庫少一大筆,可總不能叫人家不生吧,滿人當了漢人的家,再不努力造孩子,早晚還是要把這天下還給漢人。
漢人的脊梁骨硬的很,哪怕剃了頭,也有一些刺兒頭。
這說的是白蓮教和天地會……哦,現在還要加上東北叛軍。
總之,這銀子不能國庫裡處。
戶部尚書兩手一捂荷包,頓時就哭訴起來,這地主家也沒餘糧啊,就庫裡這三瓜兩棗的,計劃書都做到後年了,要真想動庫裡錢,那就排隊吧,什麼?加急?
屁!
什麼不急?
是淮河快要決堤的堤壩不急,還是黃河改道衝垮的老百姓村落不急?
總之兩個字,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