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確實有種被紮的遍體鱗傷的感覺,她捂住胸口:“嫁妝的事你彆煩,老爺早就準備好了,至於嫁妝單子,我也是沒有的,怕是老爺想等著出嫁那日再交給你。”
就算有,這會兒她也不能拿出來給她!
“這,這樣麼?”
範婉憨笑一聲:“那看來是我太著急了,其實也不能怪妹妹,實在是妹妹手裡沒幾個錢,怕到時候連丫鬟婆子的打賞錢都拿不出,本想著提前從嫁妝裡支點子,如今看來,倒是不能了。”她站起身來:“不過算了,大不了到時候我與大爺偷偷先借點兒,等拿了嫁妝再還給大爺,想必我與大爺夫妻一體,大爺也不會不允。”
“妹妹就先告辭了。”仿佛解決了一件大事,範婉一身的如釋重負。
反倒是秦可卿著急了:“妹妹且等等。”
她深知賈蓉德行,那就是個碎嘴子,用不了三日,秦家姑娘新婚夜借銀子的事就能傳遍大街小巷。
範婉十分配合的停住腳:“大姐姐喚我何事?”
“我床頭枕頭旁邊的匣子,你幫我拿一下。”
“欸。”範婉立刻腳步歡快的跑去拿匣子。
秦可卿接了匣子,都不曾打開,徑直塞到範婉懷裡:“婉兒,這是姐姐給你的添妝,裡麵有幾百兩銀子,雖然不多,卻是姐姐的心意,莫要推辭才好。”
範婉怎麼可能推辭呢?
她連忙抱好匣子,滿臉感激的說道:“我就知道姐姐疼我。”然後又多了句嘴:“姐姐放心,如果有那運道,我能當的了寧國府的家,姐姐的嫁妝,鐘兒的前程就包在妹妹身上了。”
秦可卿對這事兒倒不看好,卻還是敷衍的點頭:“你隻要保重好自己就好了,日後你就是秦可卿了,妹妹,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能說漏嘴啊。”
範婉立刻拍胸脯保證:“姐姐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說漏嘴。”說完看看天色:“哎呀,天都黑了,姐姐你早些睡吧,我就不打擾了。”
秦可卿還想再交代兩句,隻是言多必失,終究隻是點了點頭。
範婉回了房,打開匣子,匣子裡錢確實不多,隻有八百多兩,但這些錢對於秦家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心安理得的收了錢,卻見匣子裡還有一塊玉佩,上麵雕的青竹紋,想必這才是秦可卿想要做添妝的東西。
將玉佩收到首飾匣子裡,範婉開始藏錢。
這筆錢用來以防萬一,到時候要是實在來不及摟錢,她還能有一筆錢支撐著她逃跑。
又過兩日,到了出嫁的日子。
梳妝姥姥一大早就過來了,範婉迷迷糊糊的梳頭潔麵穿衣,等外麵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時,範婉才從秦邦業手中拿到了嫁妝單子,來不及看就被蓋上了蓋頭。
“大姑娘,奴婢扶著您。”耳邊傳來的,是秦可卿身邊小丫頭瑞珠的聲音。
解釋的很無力。
範婉趁勝追擊:“那您這不就手的時間可有點長,一不就手就不就手了三年多。”
“蓉兒媳婦,行了,不就幾千幾百兩銀子嘛。”
賈母見範婉過於咄咄逼人,忍不住開了口:“王氏再不濟也是你的祖母輩,如今你這般毫不退讓,有些過了。”
範婉一聽賈母倚老賣老,直接抽出帕子開哭:“我也不是為了我啊,我是為了咱們賈家,這種挖老祖宗牆角,薅老祖宗羊毛的行為我還真是頭一回見,若您覺著我說錯了,明兒個我把幾位族老請來,咱們三對六麵的說開了,日後這事兒我就再不提了。”
賈母頓時一怔。
她再是超品的國公夫人,也抵不過族裡的族老,若那些個老東西真被請來了,可就真的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那你說要補多少?老太婆我給補上行了吧。”
範婉一聽這話,頓時眼淚一抹:“賬本子我都清算過了,還差兩千三百四十五兩六錢銀子。”
“鴛鴦。”
“老祖宗。”
“開了私庫,給蓉兒媳婦拿兩千三百五十兩銀子。”
範婉連忙笑道:“使不得使不得,該多少就多少。”說著,吩咐身邊瑞珠:“快去準備碎銀子。”
瑞珠也屈膝行禮,和鴛鴦一同出去了。
範婉這才笑嗬嗬的看著二太太:“二太太也真是,都是自家人,要是銀子不就手直說便是了,我那也是有點兒壓箱底子的銀錢,臨時挪出來給二太太行個方便也是好的。”
王夫人瞧著範婉那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德行,頓時氣了個仰倒。
她現在是茶壺裡煮餃子,有貨倒不出。
範婉拿了銀子就起身告辭了,走的極其瀟灑,王夫人忍不住的對著賈母哭訴,賈母心中煩悶,語氣也不大好:“你這麼多話剛剛怎麼不對著蓉兒媳婦說?這會兒跟老婆子我哭有什麼用?我看你是膽子太大了,族產也敢伸手,我自來最心疼寶玉,哪裡少你們銀錢用了,怎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
王夫人捏著帕子擦眼淚:“我也是為了宮裡的大姑娘,她前些時候托馬太監帶了根簪子回來,簪子裡藏著句話,說……不大好了,她說再熬幾年就有出頭之日了。”
說起大孫女,賈母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咱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兒,哪個不是金玉堆裡養出來的,如今元春去了那處,到底是家裡的男人們不爭氣,才要一個女孩兒出頭去爭,要多少銀子,就從老婆子的私庫出了。”
王夫人連忙起身屈膝:“還是老祖宗疼大姑娘。”
賈母‘嗯’了一聲,抿嘴沉思了會兒才又開了口:“宮裡……現在是個什麼態度?”
“大皇子被圈了,聖上心裡堵著氣,下頭的這些個皇子,最近都老老實實的辦差,暫且看不出來什麼態度。”王夫人絞著帕子,有些心驚膽戰的回答。
賈母點點頭,什麼都沒說,隻揮揮手就讓王夫人出去了。
範婉得了銀子,心情極好,一路往偏門走去,偏門外,馬車早早的等著了,她到的時候,恰好看見賈政正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身上還穿著官服,顯然,這是剛從衙門回來。
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當做看不見,範婉上前去請安:“侄孫媳婦拜見二老爺。”
賈政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隻見過一麵的蓉兒媳婦,此時天都有些暗了,賈政有些疑惑:“這麼晚了,你來家中可是有事?”
範婉直起身,一副耿直模樣的回答道:“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前兒個公爹將族中的鋪子交由我打理,賬本中有些許賬目瞧不明白,這之前是二太太打理的賬本子,我這一頭霧水的,可不就得上門請教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四四真的好慘,各種意義上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