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沐白頭一次不想說出違心的話。
看著盛明塢一臉傻氣的模樣，連拳頭都揮不出去。如果換做其他人，路沐白一定會覺得對方是陰陽怪氣嘲諷他。
可盛明塢……他確實沒腦子。
路沐白臉上的笑意早就消失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去看其他人。
而是下意識的去搜尋路有逾的身影。
“謝謝盛小少爺。”路沐白的語氣冷淡疏離，他的禮儀和習慣性的偽裝沒法讓他生氣拒絕，心底憋著股悶氣。
滿心煩躁讓路沐白至少一個月裡，都不想再看到盛明塢。
“抱歉！失陪一下，我得去看看我爺爺。”路沐白連個眼神都沒多給盛明塢。
而當事人一離場，其他人就開始竊竊私語。
“我剛查到了，這個項鏈甚至都沒有新品發布會，也沒入推季度推薦榜。大概就是拉出來湊數的。
奢侈品店也會故意設計一些引爭議的醜東西，比如某些奢侈品牌推出的“鋼絲球”、“垃圾袋”或者“膠帶手鐲”等。
本來就不是為了賣，隻是為了營銷引流，製造品牌話題度罷了。
顯然，盛明塢買的這款就是這些醜東西之一，可又沒那麼醜和奇葩，所以不夠有話題度。
這些玩意根本不會擺在顯眼的地方，也不知道盛明塢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挖出來的。
綠茶項鏈，把這個當禮物送出去，這已經不是直不直男了，這是缺心眼。
盛明塢失落地看著路沐白。
哪怕他反應再遲鈍，也感覺出來路沐白並不喜歡這個禮物。他蹙了蹙眉，尋找罪魁禍首路有逾。
而此刻……
路有逾正心情很好的計劃著搬家。
“真的不打算和我聊聊？”顧頌邇陰魂不散。
“聽過一句話嗎？”路有逾語氣平淡。
“什麼？”
“你上趕著的樣子特彆廉價。”路有逾笑眯眯地說。
顧頌邇頓了下，彎了下眼角，唇齒間溢出了些許笑意。
“我想知道是什麼讓你變化這麼大？”
路有逾轉身，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路有逾！”
這麼聒噪的聲音隻有盛明塢。
怎麼一個兩個，不去找今晚的主角，都跑來堵他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路有逾轉過身，茫然地看著他，“什麼？”
“你明知道沐沐不喜歡，你還故意慫恿我送。”
“彆亂說，我不知道。明明他以前很喜歡的。”路有逾編瞎話也不臉紅，張口就來。
他這麼說也沒有錯。
路沐白確實很喜歡當綠茶。
“再說了，你難道就沒有問題嗎？”路有逾倒打一耙，把盛明塢問懵了。
他比路有逾高了大半個頭，和剛才氣勢洶洶的神情截然相反，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像一隻犯錯等訓的傻狗。
“我，我有什麼錯？”盛明塢被問得有些不自信了，
“是你喜歡他。那你連他的喜好都不清楚，這難道不是你的問題嗎？為什麼能理直氣壯地怪我呢？”
盛明塢：“……”有點道理是怎麼回事？
不對。
不能被路有逾蠱惑了。
他要是了解，不就一記直球打上去了嗎？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合約？”盛明塢重新端起架子，不管怎麼樣，氣勢不能輸。“我要是能追上，我還找你乾什麼？”
“是你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很了解我弟弟，從始至終，我並沒有說過我很了解他。以及，我們的合約並不包括，我要了解路沐白的喜好。”
路有逾條理清晰，說完不給盛明塢思考和反駁的機會。
“我還有事先走了。”
沒有資源交換，他才不和盛明塢浪費時間。
“你不許走。”
路有逾不僅走了，還走得飛快。
生日宴開始沒多久，氣氛剛熱鬨起來，路有逾就退出了這場與他無關的熱鬨，走之前和路老爺子道了個彆。
*
“你看到了吧？你爸的態度和偏向有多明顯。”趙普鑫氣不打一處來。
路辛玥攥著拳頭不說話。
“要不是老東西手裡還有點股份，我才不忍他。”趙普鑫蹙眉，“虧我年年帶著沐沐去看他，這老家夥是一點沒提股份的事，他該不會是想把這些留給路有逾那個白眼狼吧？”
“說夠了嗎？”路辛玥咬唇，“你彆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爸給的。”
“你現在要回去當你孝順的女兒，反過來指責我了是嗎？”趙普鑫冷笑一聲，“那你是不是也忘了，他當初寧願把你趕出去，也不願意接納我。說明你在他心底，根本沒那麼重要。”
“如果不是你哥死得早，你以為公司會有我們的份？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們自己掙來的。他把公司放權給我們才是對的，他早就沒有精力再去管理公司。”
趙普鑫冷笑一聲。
“你爸既然那麼喜歡路有逾，為什麼輕而易舉就被我們說服，讓我們帶回家？那根本就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也無力照顧。”
“你爸手裡肯定有私房錢，數目應該不小。他年紀那麼大了，要這麼多錢乾什麼？彆的父母都知道幫襯兒孫，他一個快要入土的人，錢握在他手裡和廢紙有什麼區彆？”
“我爸不給，我還能去要不成？”路辛玥沒好氣道。
“我們不行，沐沐可以。”趙普鑫推了下眼鏡，“沐沐可是他親孫子。對了，他手裡還有套江景房，是你嫂子的房子，你哥嫂都死那麼多年了，你爸又不住A市，要那套房子做什麼？”
……
路有逾無意間聽到兩人的對話，隻覺得這對夫妻有點無可救藥，老爺子還在世就開始算計。
明明公司都已經給他們了，卻還嫌不夠，一點都不給老人留下。
這也是路有逾一開始拒絕要路老爺子的股份和錢的原因。
要是這些東西到了路有逾手裡，他們夫妻倆甚至不會善待路老爺子。
也正因這些東西還在路老爺子手上，他們還能對路老爺子恭恭敬敬，哪怕隻是表麵功夫。
路有逾懶得聽這些掰扯，他離開了公館。
外麵下起了雨，路有逾打了輛車。望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車流，他想起路老爺子的話。
“我晚上就回C市了，這麼些年咱爺孫也沒見過幾麵。你對我這個老頭子，應該也沒多深的感情，但你願意特意來和我道彆，我很高興。”
路老爺子說這話時眼底泛著的紅。他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我有好幾次機會，能帶你回老宅，但我掂量了許久，還是放棄了帶你走。”路老爺子沒有解釋為什麼，隻在最後和路有逾說。
“明天你生日，我就不陪你了。你把卡拿好，彆讓你媽知道。房子那邊我和管家打好招呼了，你隨時都能搬進去住。如果有空，你就回祖宅住一陣，沒空的話也沒關係。”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爺爺，所以你也不需要把我當成你的責任。我來呢，隻是想親自把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