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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運坐在考房裡,等待差役來收卷,心中繼續思索之前的怪異場麵。
文院一處樹蔭下,院君馮子墨道:“文院震動,非同小可,既然府試結束,我即刻上報李大人。”
馮子墨說完,手握官印向裡麵注入才氣,就見官印之中飛出許許多多黑色文字,那些文字連成一線,組成鴻雁的形狀。鴻雁扇動翅膀,飛入聖廟上方,憑空消失。
在場的官員個個不安,生怕發生什麼大事。
那耿巡察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景國禍事越大,他越高興,但他隨後道:“此事的確非同小可,或許是有人在考場舞弊,眾聖震怒。”說完,同樣鴻雁傳書,把這件事上報聖院。
董知府一直憂心忡忡,道:“若隻是文院震動,或許是有人明明可以寫出足以流芳百世的經義但失敗,可連聖廟也震動,意義非凡。怕就怕各地聖廟齊齊震動,必然有天地大變。我去傳書問問其他知府。”
董知府給大源府的孫知府傳書,不多時,一隻由黑色文字組成的鴻雁飛到董知府麵前,鴻雁解體,一個個文字懸在董知府的麵前。
“大源府無異象發生,恐怕此事隻跟玉海府有關。或許是龍族有變,我這就通知張將軍。”說完董知府給江州州軍都督張破嶽鴻雁傳書。
鴻雁飛入聖廟後,在才氣力量的加持下刹那間飛越數百裡,出現在一片海域上空。
三艘海盜船正包圍一艘打著慶國旗號的商船。
三艘海盜船一大兩小,最大的一艘足足有一百丈長,稍有見識的人都可認出那是十國赫赫有名的巡龍船。
十國海域雖大,但巡龍船隻有五艘,其中兩艘在景國,一艘隸屬江州州軍,為江州都督張破嶽的座駕,一艘隸屬聖院,為李文鷹出海之用。
巡龍船乃半聖世家的墨家和虛聖世家的公輸家合作的產物。每一艘船上都可承載一篇大儒文章,任何一艘巡龍船都有正麵對抗大妖的實力,等同一位大儒坐鎮。
這艘巡龍船原本掛著景國戰旗,可現在卻被一大塊白布代替。上麵畫著一把大刀,一把極其醜陋的大刀,就像孩童拿著毛筆隨便畫的,若是真正的海盜在這裡,非笑破肚皮不可。
被三艘戰船圍著的慶國商船上的人簡直氣瘋了。見過海盜,甚至見過官船冒充海盜,但是拿十國一共隻有五艘的巡龍船出來當海盜船,卻是前所未聞。
更奇葩的是,船上的所有人都身穿景國軍服,巡龍船船舷兩側的“景”字都被畫了一個大叉,完全不知道是要掩飾景國戰船還是在炫耀身份。
在船頭甲板的椅子上,一個絡腮胡大漢正捧著一大盆荔枝,不停地剝皮吃,吃得滿胡子荔枝汁水。同時笑眯眯地看著前方慶國商船,一旁的將士全都做出一副不認識這人的模樣。
一隻文字鴻雁突然從張破嶽身邊的官印中飛出,落在他身前,鋪成一篇書信。
“哦?聖廟震動?”張破嶽吹了一口氣,那些文字紛紛碎裂,消失不見。
張破嶽伸手拿起毛巾,微笑著擦乾胡子和嘴,再一次看向慶國商船,目光一瞬間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能切開大海。
周圍的將士立刻挺胸抬頭。神色嚴肅。
“六十息之後若不投降,撞沉!膽敢反抗,殺光!”張破嶽道。
“是!將軍!”
一位舉人官員大聲喊:“念在同為人族,我們將軍……不。我們大當家給你們六十息的時間,若負隅頑抗,即刻撞沉!不遠處有魚妖等著,你們自己思量!”他的聲音在才氣的力量下擴散到極遠處。
慶國商船上的人氣得差點吐血,一個身穿官服的景國官員說漏嘴還這麼理直氣壯,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
商船上一人對著一隻海螺大聲道:“張將軍。我等為荀子世家運貨,一直恪守兩國律法,從未犯錯,不知張將軍為何如此對待我等海商。”他的聲音雖不如舉人的舌綻春雷聲音大,但在奇特海螺的作用下,能讓巡龍船上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張破嶽淡淡地道:“哦,我知道了,還有四十息。”
“加速!”一個官員大喝,巡龍船直直衝向商船。
“張破嶽,我操你祖宗!”一人大喊。
“你喜好如此奇特,那我成全你,送你去見他們。”張破嶽說完,口吐一道白光,就見那才氣戰槍在空中劃過一條白線,眨眼間擊中罵他之人的頭顱。
“轟”地一聲,那人頭顱被才氣戰槍轟爆,黃的、白的、紅的向四麵八方飛濺,有倒黴的人要麼被噴了一臉,要麼有東西濺到嘴裡,哇哇大吐。
“我等投降!”那船長不得不宣布放棄抵抗。
張破嶽道:“登船,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搶走,女人孩子留衣服,男的全部扒光!”
“將軍,那些舊衣服不值錢。”
“當抹布!”
“將軍真是勤儉之人,下官佩服。”
張破嶽道:“這艘商船裡有兩顆醃好的妖帥龜蛋,記得仔細搜尋,回去後送方運一顆。”
“是,將軍。”
慶國商船的船長悲涼地問道:“張將軍,我素聞你乃人族豪傑,是殺妖功臣,可為何要為難我等!千年之約終結,人族十國隻能文爭不得武鬥,為何連文爭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你回去問問你們的施大老板,他知道為何。我張破嶽和李文鷹不一樣,他喜事後殺絕,我喜提前報複。哦,還有,若是你們施家和荀子世家沒有害我國聖前秀才方運,代我道歉,算我欠你們一船貨物,下次應該搶的時候,我就不搶了。”
那船長沒想到張破嶽沒有證據就來搶,一翻白眼,活活氣暈過去。
張破嶽如看著一群豬狗一樣看著慶國人,眼中沒有一絲的感情,道:“若是慶國人再敢在我轄區害我景國人才,害一次,我殺一船人。對了,方運是個例外,再害他一次,我殺百船的人。害他第三次,我把一條幼龍屍體扔到你們慶國的通京港。”
慶國商船上的人嚇得一言不發,龍族不會為正麵戰死的龍族報仇,若是幼龍屍體出現在通京港,那起碼會有一頭龍聖親自報複,若是偷襲,可在瞬息間水淹百萬人的通京港。萬一是最強的東海龍聖出手,慶國兩位半聖聯手都攔不住。
“搶完返航。”張破嶽說完,回到座椅上,捧著那盆荔枝繼續吃起來,滿麵笑容,不一會兒,絡腮胡上又掛滿荔枝汁水。
吃光一盆荔枝,張破嶽喃喃自語:“不知道方運那小子考得怎麼樣。”
府試結束,考生陸續離開,方運背著書箱往外走。
熟悉的人三三兩兩走在一起,議論紛紛。
“今年的請聖言真是難啊,我差點要用頭撞桌子。”
“唉,我的請聖言最多能得丙上。”
“丙上不錯了!我隻要不得丁等就萬事大吉。”
“唉,我的經義可能要被判為丁等。”
“為何?”
“考完我才發現,寫的太急了,非禮之禮我倒無錯,可關係非義之義的部分恐怕犯下,唉……”
方運快步往外走,不想讓楊玉環等得太急。
剛走出文院正門,就見前方黑壓壓的人群,數不清的人正向這裡看來,方運掃了一眼,正要向外走,就聽有人大聲道:“方雙甲,明日放榜,是否就可改叫你方五甲?”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方運看都不看那位詩君弟子,繼續向外走去。
施德鴻卻快步過來,微笑道:“方兄為何對我視而不見?”
方運這才看向施德鴻,道:“這位慶國人請讓路,我還要回家吃飯。”
一開始施德鴻跟方運打招呼的時候,周圍已經有很多人專注,現在一聽施德鴻是慶國人,所有人都警惕起來,尤其是幾個脾氣火爆的中年男女。
“方雙甲,你不用怕,這裡是聖院門口,他們慶國人不敢把你怎麼樣!他要是敢動你一根指頭,我就撕碎衣服說他非禮我!”一個大嬸道。
“他是舉人還是秀才?我先纏住他,再堵住他的口,我就不信他還能紙上談兵出口成章!”一個中年童生道。
“慶國人還想動我們小詩君?彆做夢了!”一人道。
施德鴻擠出難看的笑容,道:“諸位,你們誤會了,我不是為難方運,我隻是有話與他詳談。”
“你們慶國人能有什麼好話,一肚子壞水!”
“方運,你不要理他,走,我們送你出去,送完你再回來接我兒子。”
這時,方運聽到童黎在後麵大聲道:“方運,你考得如何?想必又是詩成鎮國吧?可惜啊,秀才是以經義排名次,你學經義還不到三個月,會考成什麼樣,我很期待啊。”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喜悅,明顯是考的很好。
施德鴻立刻附和道:“詩詞的才氣重才華,而經義重才學,策論重才乾。你方運才華壓江州,若是才學也能蓋江州,那就是百年之才。府試的才氣自行顯現,方運你的經義才氣有幾尺?你要是真有才學,經義才氣至少也是出縣吧?”
方運閉口不答,那篇經義非常古怪,他一個字都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