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始終沒有發出任何命令,隻是文書。
直到傍晚,董文叢才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方運的辦公房,先行禮,然後苦笑道:“恕下官無禮,就不說客套話了,今日一天都在忙著處理百姓上街之事,幾乎是處處救火。大多數百姓都已經散去,但下午出現了零星的事件。大多數官員都在儘心處理,但一部分官員……您知道的,不僅撒手不管,不僅有意放縱,甚至還有推波助瀾的嫌疑。慶官,景官,真是可笑,明明都是象州人都是景國人,連官員都涇渭分明,百姓豈能合一?”
董文叢也不顧禮儀,一屁股坐在方運桌前的椅子上,有些喪氣。
方運道:“你對今天的百姓上街怎麼看?”
董文叢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道:“上次為了對慶國施壓,下官安排百姓上街反對,但今日上街之事卻與各地衙門無關,明顯是有他人施為。這,大概就是自食惡果吧。”
“你如何處置?”方運問。
董文叢思索良久,輕輕搖頭,道:“我已經命人嚴查,但有慶官包庇,查不出什麼來。在象州,慶官勢大,除了外地調來的官員,大多數景官即便支持景國,也不會主動與慶官交惡,畢竟……”
“畢竟,都是自己人,若是以後象州又歸了慶國,大家至少還可以繼續當同僚。”方運補充道。
董文叢點點頭,隨後問:“大人,您有何看法?今日您並未下令。”
“故技重施,老調重彈,無非是製造事端,打擊景國威望,順便……轉移民眾視線。”方運道。
董文叢一驚,立刻醒悟,道:“您說的不錯,宣武軍劫掠百姓事件應該早有準備,為打擊您的威望,也為羞辱景國,讓象州人思慕慶國。迎芳閣拜慶君隻是碰巧出現,但兩事連在一起,激發了百姓的同仇敵愾,更加痛恨慶國。慶國和象州的慶官絕不願意看到百姓對慶國同仇敵愾,於是安排此次百姓上街,製造事端,現在許多百姓已經不在乎迎芳閣和劫掠事件,反而被許多讀書人引導,演變成批判那些打砸搶的暴徒,現在各地都在罵象州賊,所有反對慶國的人都被侮辱,許多人已經不敢在彆人麵前反對慶國,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方運看著董文叢,緩緩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若是這種事繼續發生,屢禁不止,那就說明,象州官員從上到下,要麼已經全部背叛景國,要麼是一群無能的廢物!”
董文叢不敢說話,方運的措辭太過嚴厲。
突然,兩人目光微動,相視一眼,各自握著官印。
吏部的加急傳書。
兩人一看,分外無奈,竟然是禮部的申飭文書,嚴厲指出是象州總督方運、州牧董文叢以及州都督方守業的不作為導致爆發大規模百姓上街事件。
董文叢無奈道:“大人,這如何是好?您不在乎吏部考評,但下官今年怕是懸。”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方運微微一笑,從容提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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