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環視四周，數十萬人躺在地上睡覺的場麵儘入眼底。
即便有大儒的力量，冰帝宮的寒意也是人族的噩夢。一路上，不斷有老幼病孕被寒意侵蝕，導致傷病加重，即便醫家人也束手無策，隻能放棄他們。
方運數過，這十幾天，人族一共挖了七千四百二十一個冰洞，埋葬了九千兩百人。
一開始方運的心情還十分沉重，但隨著人族不斷前進，隨著死亡的人越來越多，方運和所有人一樣，已經有些麻木。
一些人的心情不僅不沉重，反而還感到慶幸，因為自人族參加生滅之戰起，這是死亡最少的一次。
在以前，人族最多一次也隻有三成的人進入冰帝宮，而這一次，九成九的人進入了冰帝宮，九成七的人抵達冰脈群山！
以前，那是逃亡，現在，是一次勝利的撤退，是十寒古地前所未有的壯舉。
大儒的力量在人族的營地回蕩，最大限度阻擋狂風與寒冷，讓所有的人可以安心睡覺。
但是，所有進士以及以上文位的讀書人都沒有睡覺，而是陸續聚集到一起，準備商議如何衝進冰脈群山。
在會議正式開始前，方運與眾多大學士在一起，討論人族的現狀。
“多虧了方虛聖，不然抵達這裡的人族最多隻能剩二十萬。”
“不，此番凶獸來的太快，若無方虛聖，最後能進入冰帝宮的，不會超過五萬人！”
“咱們人族的身體終究不如凶獸、冰族和妖蠻，若是不出意外，它們早就有人抵達冰脈群山，小心他們偷襲。”
“有風雪遮擋視線，除了冰脈群山，百裡外的一切都看不到，若他們偷襲，還真是件麻煩事。”
“我們進入冰帝宮後，各族應該與凶獸廝殺，很難有餘力在這裡偷襲我等，隻可能把力量留在無定河後的冰帝宮正殿。”
“你們說，他們當時有幾天的時間？”
“看當時雪刃迷霧的移動速度，他們最多有三天。”
“應該是正門關閉的一天零四個時辰後，雪刃迷霧會徹底包圍冰帝宮。”方運給出較為準確的答案。
聽到這個數字，眾人沉默不語，兩扇側門本來就小，即便沒有凶獸出現，一天零四個小時的時間也無法讓所有冰族妖蠻通過。
每個人都聯想到令人驚悸的一幕，在雪刃風暴抵達時，冰帝宮前已經堆疊厚厚的屍體，那些屍體如同一塊塊冰冷的磚石，混合著血液凝結的冰，鑄就一片死寂的墓地。
血刃風暴降臨後，所有的屍體將被絞成碎渣。
“不知那最後進入冰帝宮的人，望著外麵令人窒息的一幕，會做何感想……”
方運緩緩道：“人都到齊了，差不多開始商議如何闖過冰帝侍衛的防線。或者說……討論我們在踏上冰脈群山回望時，是否會窒息。”
附近再一次靜下來。
即便每個人在多年前就做好準備，即便人人都知道這是一條死亡之路，即便這些讀書人不曾為死去的同胞流一滴淚，但是，無人能承受那最後的一次回望。
何等強大之人，才能在背負無數亡者希望的同時，繼續邁步向前，而不是被生生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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