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身後的左相黨人如喪考妣,隻覺天都塌了,各個目光呆滯,身體搖晃,如同行屍走肉。
毫無疑問,柳山隻要走出這金鑾殿,左相黨所有官員輕則發配到冷衙門,重則奪官,最重者甚至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毫無疑問,無論柳山三年後能不能回來,景國必然會展開一場殘酷的大清洗,把柳山的勢力連根拔起。
但是,每個左相黨人都沒有怪柳山,因為這是柳山唯一的選擇,一旦方運彈出第三張詩頁,柳山絕對不可能接得住,不僅身體上會遭受重創,文宮也必然會遭到孝敬祖碑鎮封,輕則文膽碎裂,重則文宮崩潰,死於朝堂。
現在,柳山承認失敗,放棄與方運抗爭,那祖碑與方運的力量就不會繼續攻擊柳山。
方運看了一眼柳山,伸手一動,落在地上的兩張詩頁飛回手中。
三首詩疊在一起,懸浮在半空,見證著今日朝堂發生的事。
天空的光芒漸漸消散,最後和祖碑一起消失。
柳山把官印和笏板交給宦官,一轉身,緩緩邁步向外走去。
柳山麵不改色,步履沉穩,就好像尋常的退朝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這個身影在金鑾殿的大門與天空之下一直無比高大,但現在,每走一步就好像縮小一圈,越來越渺小。
沒有一個人嘲笑,沒有一個人譏諷,即便最痛恨他的人,也隻是默默地看著。
一個時代已經落幕。
在柳山邁出金鑾殿大門的一刹那,他的身體一晃,隨後,每個人都聽到一聲清脆但細微的聲音。
就見柳山的發冠掉落,一頭銀發在風中飄飛,與衣衫共舞。
柳山渾然不覺,繼續前行。
砰砰砰……
金鑾殿的木質門框竟然陸續炸裂,木屑亂飛。
眾人愕然,隨後歎息連連。
左相黨人淚流滿麵。
柳山文膽雖未裂開,但那個聲音表示已經產生細微的裂痕。
門框亂飛,代表柳山在那個時候,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
柳山所過之處,石板開裂,兩側衛兵吐血倒飛。
十步之後,柳山的靴子炸裂四濺。
自始至終,柳山都仿若不覺,赤著腳,徐徐向前。
夕陽西垂,霞光漫天,長道之上,銀發飛揚。
十二年裡壓一朝,金鑾殿中執聖道。奈何夢驚巷中人,蒼蒼白發落雲霄。
金鑾殿中寂靜無聲,直到那青衣之人消失在皇宮之中,眾人才回過神。
所有人望向方運,無論是朝堂兩側,還是龍椅之上。
此刻,景國無君無相,唯有方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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