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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巒睜開眼,局麵完全被薑河川扳回。
這就是薑河川的做法,不與任何人爭吵,也不用什麼陰謀詭計,隻是堂堂正正宣布一件事。
接下來無論左相想做什麼,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童巒最終望向方運,無論薑河川的棋下的時機多麼妙,都需要棋子,而方運是創造棋子之人。
朝堂沉默片刻,正四品的定海將軍於興舒道:“臣願拋磚引玉。”
“於愛卿但說無妨。”太後的聲音自紗簾中傳出。
方運看向於興舒,這位是玉海城的老相識,當日頗為照顧他。
和北邊的三軍不同,玉海城軍方表麵的目標是防止龍族入侵,但實則是防備蛟族,此刻龍族沒有戰意,蛟龍宮必然不敢造次,所以軍中大員可毫無顧忌進京。
“臣以為,以我景國之力,絕無可能與草蠻抗爭,抗蠻之策,首重聯合人族諸國。為景國計,應派遣特使出訪各國,換取救援。”於興舒說。
方運與眾官員一頭,任何一國都無法單獨跟草蠻對抗,聯合他國實力乃是重中之重,若他國不出力,景國必輸無疑。
“臣讚同於將軍之言,同時認為,理應派遣禮部一位縱橫家之人前往聖院,遊說各世家和孔家,若孔家願意派遣‘定妖軍’,那其餘各國必然會加大力度相助。”
“定妖軍”三個字一出,百官肅然起敬,就連敖煌也變得嚴肅。
各半聖世家都豢養至少千人軍隊,亞聖世家則至少有一萬大軍,而孔聖世家最出名的則是定妖軍。
孔家定妖軍有天地人三軍,天軍鎮守孔家的獨有古地,鮮有人知曉那古地名號,地軍鎮守十寒古地,人軍則不斷來去於兩界山、鎮獄海或荒城古地,偶爾也會回聖元大陸與三蠻廝殺。
定妖軍凶名赫赫。每逢人族遭逢大難,定妖軍必然出手,戰果累累。
定妖軍是孔家全力打造的軍隊,裡麵文位最低之人也是童生。舉人和進士的數量極多,乃是僅次於守界人的強軍。
“此言大善,老夫馬上在禮部尋找可用之人前去遊說孔家。”禮部尚書道。
“除卻外援,我景國也當改變固有各軍。抽調與武國和慶國對立的兩軍前往北邊,同時請聖院接管荒妖山。把鎮守荒妖山的一軍也調往北邊。如此一來,我景國北邊可多三支大軍。”
“黃將軍乃老成之言。除此之外,理應動員全國,擴建新軍,人數至少百萬!”
朝堂出現短暫的平靜,這意味著景國士兵數量擴大一倍,哪怕人族糧食年年豐產,對景國來說也是相當大的負擔。
“新軍可操練,但所用軍械似乎不足。”
“直接與工家交涉,聖院自會相助。若聖院不相助,那本官怒撞倒峰山!若能借來一件吞海貝最佳。”
敖煌嘿嘿一笑,他手中就有一枚吞海貝。
“若能借來更好的天地貝,那我人族簡直再也不愁糧草運送,可惜借不來。”
敖煌忍不住插嘴:“天地貝彆想了,吞海貝可拿驚聖文章換,附贈一枚飲江貝。”
方運扭頭看了敖煌一眼,敖煌急忙閉嘴。
一人道:“煌親王,不知龍族是否會伸出援手。”
敖煌看了看方運,發現方運沒有阻止。立刻堅定地道:“不行!我東海龍宮嚴格遵守與妖族的協議,絕不在此時相助。不過,你們人族奸詐狡猾,要是想到什麼陰謀從我東海龍宮搶奪軍械。那我等也毫無辦法。這種事你們可以問方運,他一肚子壞水。”
方運白了敖煌一眼,心思一動,道:“若東海龍宮攻打玉海城失敗,留下無數刀槍盾牌,自當算我景國之戰利品。”
“你想的真美。本龍不信你們能戰勝我大東海龍族!等本龍回去跟姐姐商量商量。”敖煌一本正經說胡話。
聽到東海龍宮願意幫忙,眾官鬆了一口氣,東海龍宮的兵器極為耐用牢固,隻要稍加改造就可用於人族。
兵家眾讀書人繼續討論,但吏部尚書望向考功司司正莊瀘。
那莊瀘神色一變,大聲道:“本官有一事想問,就算我大景布局完美,一切順利,又有幾成勝算?”
“你……”
莊瀘此言說中要害,無一人敢回答。
因為人人都知道,就算是最好的情況,景國也不足一成勝算。
眾官之所以能夠討論,是因為不考慮取勝。
奉天殿內寒冷如冬。
沉默片刻,莊瀘繼續道:“諸國救援,必不能儘心儘力,九國至多各出一支大軍,可戰之力不過五十萬,加上輔兵與民夫,也不過百萬之眾。哪怕加上我景國新征之兵,也不過有一百五十萬戰兵可用,哪怕算上輔兵與民夫,也隻有三百萬。而蠻族,傾其全族南下,至少有五千萬可戰之兵!如此懸殊,諸公為何不提?”
大殿鴉雀無聲。
於興舒用乾澀的聲音道:“彼攻我守,借助守城利器,或可拖住草蠻,待其補給不足,便可逼退。”
“荒謬!縱然守城軍械相當於千萬之眾,又當如何對抗蠻族五千萬?”
於興舒沉默不語,他不想在朝堂之上強詞奪理,他是兵家,不是雜家。
“妖聖令一下,妖蠻必然破一城屠一城!我景國是可步步後退,但那是踩著景國子民的屍體後退!”
“那莊大人可有退敵良策?”一位將軍道。
“有!”
“請莊大人明示。”
滿朝百官目不轉睛望著莊瀘,許多人眼中帶著期盼。
“本官之法很簡單,為人族計,為子民計,我景國皇室理當退位,全麵讓出國土贈與慶國與武國,兩國全力以赴再有其他國家相助,必當逼退蠻……”
“閉嘴!賊子再敢說一句,本將讓你血濺金鑾殿!”大將軍周君虎怒喝一聲,殺氣滿溢,皇宮之上憑空生雲。
莊瀘的衣衫被狂風吹動,發出嗤嗤的聲音,裂成一條條殘布。
莊瀘不過是區區進士,而周君虎則是大學士,論殺伐之能猶在左相之上。
莊瀘看了吏部侍郎一眼,不敢開口。
周君虎曾經當麵威脅左相,若遇無人處必將左相斬於唇槍之下,區區莊瀘真不值一提。
吏部侍郎歐寞輕咳一聲,道:“周大將軍未免意氣用事,莊司正所言,未必沒有道理。”
“聽君之言,欲投敵叛國?”周君虎一言出,大殿上空慢慢生出大量的兵器虛影,刀槍林立,殺氣彌漫,戰意衝霄。
方運暗暗搖頭,雖然大儒與大學士平日與常人無異,可一旦調動力量極為恐怖,絕對不是進士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