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是個閒漢。
從小開始,韓四就不喜歡讀書學習,即便被家人用皮鞭抽著去私塾,他也能把私塾先生氣得差點被痰噎死。
最終,家人放棄了韓四。
十五歲那年,韓四的父母俱亡,他也成了破落戶,終日在涯縣閒逛,做一些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勾當。
多年過去,除了守著一間破草房,韓四再也沒有值錢的物件。
若不是韓家族長在涯縣有些地位,禁止任何人買那間破草房,否則就憑涯縣這種匪盜不絕的法外之地,韓四早就凍死街頭。
畢竟燕州位於長江之北,連接密州,即便是春天也有些冷。
此刻的韓四,穿著一身漏著棉絮的破棉襖,跪在一間小黑屋裡,不住地磕頭,鼻涕眼淚止不住向外流。
“欽差大人饒命!欽差大人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小得不該衝撞天威,把您當普通的外鄉人誆騙。小的真的知錯了……”
韓四也是個狠角色,已經撞得頭破血流,眼冒金星,竟堅持不斷磕頭。
眼看韓四血流滿麵,即將堅持不住,黑暗中火光一閃,就聽嗤啦一聲,一根小木棍點燃蠟燭。
點蠟之人小心翼翼把火柴收好,這可是工殿配發給聖院人員的新寶貝,遠比之前的火石或火折子更神妙。
“哼!”那人冷哼一聲。
韓四身體一顫,暗暗鬆了口氣,不再磕頭,稍稍抬起頭,偷偷打量那人。
在燭光的映照下,那人的眉目有些陰森,但可以看出來是一個相當年輕的人,不過二十五六歲,薄薄的雙唇,清秀的模樣,目光威嚴,神色莊肅,隻是隨意看了韓四一眼,就如同君王俯視。
韓四打了個寒蟬,忙道:“大老爺,小的知錯了,您隻要放過小的,小的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那人坐在桌案之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我殺過的妖蠻,比你見過的人都多。”
凜冽的殺意猶如實質的刀劍飛出,寒意勃發,韓四隻覺置身於數九寒冬之中,內心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本能地繼續猛地磕頭。
韓四意識到,自己恐怕惹了一個人族中的怪物,普通的讀書人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想到傳說中的文膽之力。至少要文膽一境才能稍稍外放,可如此年輕之人文膽就突破一境,那絕對不是普通讀書人,極可能是世家子弟。
不要說是韓家族長,即便是本地縣令,甚至是本地所有官員加一起,都比不上一位世家子弟的汗毛。
“先停下。”那人緩緩道。
韓四急忙停下磕頭。
“知道我為何不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