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談司宣布和談結束的第二天,景國再次召開大朝會。
眾官齊聚奉天殿。
景國曆史上任何一個時期,都沒像現在這樣,在一年內如此頻繁召開大朝會。
禮樂完畢,盛博源上前一步,道:“啟稟君上、太後,微臣不辱使命,終於與雜家特使完成和談,隻要君上玉璽加蓋、頒布聖旨,則雙方自然締結契約。至於合約內容,在朝會前,已經發送給殿中諸官。”
太後輕輕點頭,道:“辛苦盛愛卿了。諸位愛卿有何看法?若無人反對,和談便可結束。”
鴻臚寺已經正式改名為外事部,外事部尚書於興舒上前一步,道:“微臣於興舒,反對此次和談中的大部分內容。”
文武百官望向於興舒,他們無論內心想什麼,臉上都是麵無表情,遠遠望去,像是一個個雕塑,毫無人味。
於興舒乃是外事部尚書,在對外和談方麵,話語權並不下於禮部。
“不知於愛卿有何見解?”太後的語氣非常溫和。
“微臣以為,其中許多條約明明雜家並不在意,本來可以更有益於我景國,但盛博源為了取悅雜家,或彆有目的,將景國與百姓的利益拱手相讓,實乃有賣國之嫌!”
盛博源怒道:“荒唐!老夫之所以讓出部分輕微利益,並非是賣國,而是為了人族大局,若非如此,雜家絕不會放棄聖道鎮封。若是隻想著蠅頭小利,豈會知曉家國大利?我們讓出一點點小利,不僅是讓慶國看,也是在讓其他各國看,讓各國知道我們景國是一個禮儀之邦,是一個友愛和睦的國度,在以後,各國會更加敬重我等,更願意與我景國合作。”
於興舒冷笑道:“景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靠絕對的力量爭下來的,從來不是禮讓得來的。先前景國積弱,我們禮儀具備,願意與各國互利,但得到的是什麼?武國的壓迫、慶國的侵略、啟國的輕視!敬重?國家之間隻有純粹的利益關係,你強,他們就軟弱,你弱,他們就欺壓,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方虛聖曾經說過,正義隻在舌劍範圍之內!現在景國國力鼎盛,已經能與最強數國比肩。在那些老牌強國麵前,景國可以讓出一些利益,爭取發展的空間,慢慢壯大,但在明顯衰落的慶國麵前還如此不斷忍讓,這不會讓他國看到我們的禮教與和善,隻會讓他國看到我們的軟弱可欺,看到我們當年被打怕了以至於現在還跪著!慶國,不配接受景國的真正的友誼,隻配在虛假的幌子之下,接受景國的宰割,他們隻配得到景國不要的殘羹冷炙,不配也絕不能與景國爭奪利益!”
“信口雌黃!隻要我景國表現出足夠的善意,他國絕對會以禮相待。”盛博源道。
“要不要我們做個試驗,你善待我,看看我抽不抽你大耳刮子!”於興舒毫不掩飾內心的憤怒與輕蔑。
“放肆!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景國也不是你可以隨便出賣利益的地方!”於興舒毫不畏懼。
眾多官員隱約意識到,兩人之爭,實際是外事部與禮部爭奪對外事務控製權之爭,也是景國激進派與保守派之間的鬥爭,或者說,是強硬派與溫和派之爭。
“怎麼,你要否定和談司的談判成果?”盛博源問。
“沒錯。”於興舒道。
“和談時你撒手不管,現在卻橫加指責,豈有此理!”盛博源道。
“和談時,你一意孤行,聽不得任何進言,連方虛聖都被你逼走,我在那裡又有何用?”於興舒反問。
盛博源怒道:“方相在雙方和談時吃臭刺瓜,還稱之為留戀,鬨的會議室臭味數天不散,怪老夫?老夫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趕他走,是他根本不想和談,自己離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方虛聖開出的條件,差點把雜家所有人都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