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普通的黑夜,也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深植於靈魂與內心深處的恐懼。
從外界看去,昆侖劍陣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但在古虛眼中,一切都不一樣。
古虛看到,一個赤著身子的男孩,手持用岩石磨製出的石劍,一步一步走過來。
那東西與其說是石劍,不如說是石矛的矛頭,但對那個孩子來說,那像是一把很長的劍。
小男孩全身遍布褐色泥垢,黑色的頭發淩亂不堪,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泛著喜悅。小男孩的步子不穩,似乎無法用好那堅硬的石劍,但是,他的心很穩。
小男孩的眼睛中,沒有恐懼,也沒有其他任何感情,隻有喜悅。
原本,隻有掌握洞見一切的老人,臉上才會有這種表情,眼中才會有這種笑意。
古虛微微皺眉,聖念一動,便想起來,自己在晉升妖皇前,脾氣極為暴躁,經常去濫殺無辜,無論是人族還是妖蠻,都可能慘遭毒手。
古虛微微抬高下巴,麵露驕傲之色,他殺的人太多太多了,多到強大的記憶也幾乎忘記了這個孩子,幸好現在已經封聖,憑借強大的聖念,他記起這個孩子。
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孩子隻存在於餘光之中。
古虛當年在大妖王的時候,路遇一個人牢穀,因為氣血湧動,心情煩躁,就衝進穀中,把看守人牢穀的妖蠻和裡麵的人族全部殺光。
他當時完全沒在意這個孩子,但從記憶中發現,他殺了孩子的父母後,孩子便雙手握著尖銳的石劍,跌跌撞撞衝向他。
他根本就沒有攻擊那個孩子,周身的氣血之力隻是自然噴發,就把孩子絞成肉醬。
當年不畏懼,現在古虛仍然不畏懼。
現在,那個孩子跌跌撞撞衝了過來,有些吃力地穿過祖寶胚胎布下的光罩,然後麵帶微笑,高高舉起石劍,紮在古虛胸口。
古虛嘴角浮現一個細微的弧度,微笑又輕蔑地道:“當年你沒有傷到我,現在你同樣傷不到我。可悲的人族,在我眼中,甚至不如螞蟻。”
古虛的力量太強大了,那石劍立刻崩碎,而小男孩也被強大的力量震飛,不斷倒飛。
小男孩還在笑。
古虛冷哼一聲,並不在意。
最終,小男孩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是,古虛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胸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剛才那石劍的的確確紮在上麵,連自己的一根毫毛都沒傷到,力道很輕。
但,古虛還是感覺到了。
古虛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感到如此輕微的力量?
為什麼那個孩子一直在笑?
他在笑什麼?
接著,一個身披盔甲的年輕士兵從黑暗中走出來,他也在笑,他笑著衝鋒,笑著巨矛,笑著突刺。
鐵矛正中古虛的心臟部位,和之前那個男孩的石劍落點完全重合。
古虛又冷哼一聲,對於他來說,兩次攻擊的感覺完全一樣,還不如妖界的蚊子。
古虛並不在乎,聖念發覺,這個人,自己也見過。
鐵矛和石劍一樣崩碎,年輕的少年吐著血倒飛出去,笑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是,古虛一直在思考,這個士兵為什麼也在笑?
接下來,古虛愣了一下,一個相貌端莊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輕女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她拔下頭發間的黑色木釵,也在笑。
一邊笑,一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