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葑伸手拍了下他堅硬的脊背,在他耳邊輕聲道:“小翟,你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最優秀的廚師,比我吃過的五星級大廚做出來的東西還牛逼!再說了,這隻是美食節目,又不是廚藝大賽,你隻需要發揮你平常五六成的水平,唬唬他們就行……緊張什麼?放鬆!”
翟廿叁:“……”
羅葑就非常放鬆。
他帶著節目組談笑風生,去拍攝大棚裡純天然有機食材。
“這邊是紅菇,那邊是羊肚菌,”羅葑笑眯眯地向節目組工作人員介紹,“好看吧?”
紅菇菇如其名,有著紅通通的菌蓋,和白嫩嫩、胖嘟嘟的菌柄。沒開傘的紅菇胖嘟嘟、圓滾滾,顏色鮮亮迷人,像動畫裡萌萌的小蘑菇,開傘之後,就宛如小號的靈芝娃娃。
羊肚菌也很好看。
白嫩嫩的菌杆上,頂著一朵朵棕褐色的尖頂蜂窩狀小帽子,宛如一個個戴著尖頂小帽子的小人兒,可愛得不行,又像是一棵棵褐色的小鬆樹,一眼看過去,就好像大棚裡長出了一個微縮景觀小森林。
攝像師用鏡頭捕捉了細節。
年輕的大廚翟廿叁親手采摘了紅菇和羊肚菌,又去旁邊的棚裡挖了黑鬆露和白鬆露。
鬆露是一種長在地下的菌類,外表像是坑坑窪窪、長了荔枝狀表皮的黑色或黃色小土豆,但切開來,內部卻帶著大理石一樣漂亮的紋路,卻比石頭的紋路更溫柔,有點兒像黑色或者黃褐色的雪花和牛。
鏡頭下,每一道紋路都纖毫畢現,散發著一種源自大自然的、獨特的美食魅力。
拍完珍貴的菌種,又去拍了其他菌種和搭配的蔬菜,采摘了足夠今日烹飪的分量,裝在大籃子裡,晃晃悠悠拎出大棚,在短短兩三小時之內,就會新鮮水嫩地走上餐桌。
翟廿叁烹飪采用的全都是最簡單的食材搭配,但難度卻一點兒都不低。
這大男孩兒本來緊張得手都在發抖,可一旦進入他熟悉的小廚房,開始和食材進行特殊的靈魂溝通,他幾乎是瞬間就放鬆了下來。
鏡頭下,年輕得過分的大廚眼裡閃著光,有條不紊地處理食材,開始烹飪,操作台上的五個小爐灶全都點找了火,或蒸、或煮、或燉、或煎、或炒,小廚師卻絲毫不見慌亂,遊刃有餘,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烹飪的手法更是讓人眼花繚亂。
不久後,菜品相繼唰啦出鍋,微距鏡頭下色彩鮮亮、異常誘人,羅葑跟著節目導演坐在外頭的監控攝像機後麵,哪怕隔著鏡頭,都能聞到食材散發出的有溫度的香氣。
之後,做好的菜肴被端上桌,左拍右拍拍了八百遍。
拍完之後,節目組從街上拉來幾個長得比較好看當地小姑娘、中年男子和優雅的老人,拍了幾個特寫鏡頭,又拍外麵的街景,古色古香的招牌、熙熙攘攘的行人,遠處的雪山、湛藍澄澈的天空。
從白天一直拍到黑夜。
等拍完可以吃的時候,菜都已經涼透了,不得不又回鍋熱了一遍。
可就算熱了一遍,香味兒仍舊一點兒不減。
累了一天的工作人員們早已饑腸轆轆,圍著餐桌,開始享用美食。
雞樅、鬆茸和竹蓀什麼的,滋味自然不必說,菌菇館新上的幾種菌菇,也全都采用了簡單到不可思議的烹飪方式。
紅菇豆腐湯,羊肚菌釀肉,白鬆露牛排,黑鬆露香梨和鬆露炒飯。外表看起來大都平平無奇,但香味兒卻誘人垂涎。
羅葑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羊肚菌釀肉。
這道菜有點兒類似於炸茄盒,將打好的鮮嫩嫩的肉餡兒,塞入羊肚菌的空心裡,上鍋大火蒸十幾分鐘。
蒸好的羊肚菌異常爽口,有種獨特的堅果和烤肉混合的芳香,牙齒輕輕一碰就能咬斷,瞬間溢出豐盈的肉的汁水,層次相當豐富,卻又渾然一體,好吃得要命!
鬆露的味道比羊肚菌更奇特而難以描述,有種淡淡的泥土的香氣,帶著一絲絲淡淡的蒜的味道,有些像洋蔥,又有些像奶酪,帶著一絲絲的蜂蜜甜,細細品味還能品到堅果的醇香。
牛排上隻是撒了一些鬆露碎屑,瞬間就提升了肉的香醇口感。
黑鬆露香梨被剖成花瓣的形狀,入口香甜,帶著一種獨特的水果和鬆露混合的香氣,仔細品嘗,還能品出香草和奶酪的香味兒。
節目組的小姑娘們吃得停不下來,一邊還忍不住驚歎:“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甜品!”
攝像師陸成則吐槽:“……你這輩子還沒過三分之一呢好嗎?”
陸成則剛收好拍夜景的機器回來。
他這幾年跟著節目組差不多走遍了全國,幾乎吃遍了大江南北的各種美食,對於烽火菌菇館這種明星餐廳,根本就沒報多大希望,還心想小姑娘沒見過世麵,就是愛誇張。
陸成則坐下來,拿了個小湯匙,不抱任何希望地剜了一小塊,放入口中。
……
真香!
天哪,這小甜品怎麼這麼好吃?
就連看似暴殄天物的鬆露炒飯,都好吃得讓人不小心就咬到舌頭。
在場的工作人員沒一個人說話,全都在大快朵頤。
導演埋頭吃了幾口,突然喊:“老陸!老陸!把機器搬出來,再補拍幾個鏡頭。”
這種場麵,不比擺拍的鏡頭真實多了嗎?
剛收好機器,正忙著搶菜吃的攝像師陸成則:“……”
節目組一共拍了三天。
不同的菜肴,不同的烹飪,不同的街景,不同的食客,會在後期鬼斧神工的剪輯之下,變成讓人目眩神迷的美食追蹤記錄片。
節目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後期製作之後,才會播出。
羅葑又沒事做了。
其實也不是真的沒事做。
L市的店鋪上個月初就已經裝修好,一開始是忙得沒時間考慮開店的事兒,後來是日子太美好了,根本不想動彈。
現在……現在他也不想動彈。
開店不如訂書!
謝燎原昨天剛從B市飛過來,他忙著接待節目組,都沒顧得上搭理他。昨晚送走節目組,實在太累了,就歇在了鎮上的小平房裡。
第二天一大早,羅葑飯都顧不上吃,就迫不及待跑回小彆墅見老公!
“老謝!”一到家,他就飛撲到謝燎原懷裡,霜退盤在他邀間,八爪魚一樣掛在他身上,在他臉上瘋狂猛欽,“老謝,我想死你了!”
謝燎原:“……”
自從小手窩和他訂了書,一下子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變得既狂放又熱情,雖然還是時不時紅著臉,但臉紅到滴血,都不妨礙他每天琢磨著太陽太陽,劃船不用槳,白浪滔天!
羅葑親著親著,就開始上手剝他書皮。
謝燎原:“…………”
他懷疑小手窩根本不是想他,而是想他的大訂書針。就像之前肖想他的鼙鼓一樣!
“吃飯了嗎?”謝燎原捉住他的小爪子。
羅葑也沒掙紮,把臉埋在他肩窩上:“沒……有你,還吃什麼飯?老謝,我想吃你,迫不及待想吃你了!”
謝燎原強行把小手窩從他身上摘下來,給他做了個銀耳菠蘿羹,又烤了草莓派。
吃完之後,又洗了澡,兩人才黏黏糊糊開始準備來個小彆勝新婚,結果剛訂進去,羅葑的電話就響了。
羅葑完全不想接,又怕是什麼重要的事兒,他摟著謝燎原,跟個連體嬰兒一樣咕湧咕湧,挪到床頭,一看來顯:“沈導!”
他立刻拋棄謝燎原,騰地坐起來,接電話。
沈嘉航說補拍的鏡頭基本上拍完了,他的三場戲也定稿了,劇本已經發到他郵箱,問他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拍。
“明天!”羅葑瞬間興奮,“不!現在!我馬上買機票,晚上就到!”
“不,你彆……”沈嘉航斟酌著措辭,委婉道,“編劇寫了五個版本,我們討論了很久,最終還是定下了這一版……難度可能有點兒高。你先看劇本,哪兒有疑問,我們隨時溝通,過幾天……”
“不用!我路上看就行!”
“……”
行吧,誰讓他是金主爸爸呢?
他就豁出去陪他耗個十幾天好了,反正一共就三場戲,拍個幾百遍,總能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