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單人賽。
第一個項目是攀岩。
拍攝地是真正的懸崖絕壁,七個人一起出發,誰能最先到達峰頂,誰就獲得這個環節的勝利。
七個人裡,三個固定嘉賓分彆是一二三號,周子宥四號,蔣萌五號,羅葑六號,祝榮安七號。
蔣萌直接去搶六號的位置:“羅哥,我替你擋著,免得那個死小人找你的麻煩。”
蔣萌萌簡直太可愛了!
羅葑正想說“不用”,祝榮安突然說:“不行!要按順序!旗子的顏色和服裝是一樣的,拍出來不一致不好看!”
蔣萌:“你凶什麼凶?”
說是這麼說,他也沒打算讓導演為難,就打算往五號位走去。
羅葑突然道:“等等。”
上輩子他和祝榮安一起錄過真人秀,他了解祝榮安。
他絕不是一個會為節目組考慮的人。
導演問:“怎麼了?”
羅葑涼冰冰看了祝榮安一眼:“導演,讓道具組檢查一下六號的安全繩,看是不是被人動過手腳。”
導演一愣。
但像他們這種節目,最容易出意外,安全措施要慎之又慎,雖然昨晚收工前剛剛檢查過,不過這種事情,多檢查一遍總不會壞事。
於是導演對道具組揮了下手。
祝榮安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手指緊緊握著係安全繩的腰帶,沒說話。
道具組檢查一下,臉色瞬間變了:“導演,安全繩被人割斷了一半……”
羅葑的臉色也變了。
他突然想起上輩子拍的最後一部電影。
那部電影裡,他為祝榮安做配角,有一場戲就是兩個人一起攀岩,但是那場戲拍到一半,祝榮安突然腳滑,羅葑雖然知道有安全繩,還是下意識地去拉他。
結果他自己的安全繩斷了。
摔下懸崖。
重傷。
在醫院熬了幾天,還是沒熬過去。
當時他還以為是一般的片場事故,現在想來……是……祝榮安做的手腳?
祝榮安是實現了他在貼子裡寫的“十年計劃”,用不著他了,又害怕甩不掉他,所以才故意安排的片場事故?
要弄死他?
羅葑感覺自己的心直往下墜,手腳冰涼,眼前一陣眩暈,胃裡也翻江倒海地惡心。
他踉蹌了兩步,蹲了下來,開始乾噦。
蔣萌聽到工作人員的話,也嚇壞了,一陣後怕,過去抱住他:“羅哥,沒事了沒事了。彆怕。”
羅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鬆開他,笑了笑:“怎麼會沒事?繩子是有人故意割斷的。”
他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祝榮安麵前,拎著他的領子直接將他懟在岩壁上,眼神冷得像刀子一樣,一個字一個地說:“是你做的?”
祝榮安眼神閃躲,幾乎是倉皇地笑了笑:“你……你在說什麼呀?”
“剛才蔣萌說要和我換,導演還沒說什麼呢,你第一個冒出頭來,說不行,顏色不一致,錄製出來不好看……你是導演嗎?你是製片人嗎?你不過就是個連飛行嘉賓都不算的‘神秘嘉賓’,充其量就錄半期……這種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祝榮安吭哧了半天,“我也是節目組的一份子啊,人人有責。”
羅葑捏著他領口的手更緊了一些:“祝榮安,沒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從不是這種‘多管閒事’的人,而且怎麼這麼巧,六號安全繩剛好被人隔斷了一半。難道不是你對我懷恨在心,想要弄死我嗎?”
祝榮安被他掐得臉紅脖子粗、呼吸困難,雙手掰他的手:“你……你放手!”
羅葑閉了下眼睛。
他心是很大,重生之後,他幾乎用儘全力去忘卻上一世發生的一切,用儘全力去樂觀、去快樂,去好好生活。
但是真的能忘了嗎?
一個人孤零零躺在醫院裡的絕望。
臨死前得知自己掏心掏肺對他好的人,豁出命去救的人,其實心裡還有個白月光的錐心刺骨的疼。
還有……這遲到的、血淋淋的真相。
羅葑再也忍不了了!
他睜開眼睛,目光冷靜得怕人,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
緊接著,他一拳就砸在了祝榮安的顴骨上。
……
他完全克製不住自己胸中的暴戾,一拳接一拳揍在祝榮安身上,他甚至無法克製自己的手勁兒,兩三圈就砸得祝榮安鼻血飛濺、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被劇組的工作人員們拉開。
祝榮安被送到了醫院。
劇組所有工作人員都跟到了醫院。
他模模糊糊聽見醫生在說,祝榮安輕度顱內出血,內臟也有不同程度損傷,頭皮血腫,眼外傷,鼻梁骨斷了,耳膜也破了,牙齒掉了七八顆。
後來警察也來了。
羅葑被帶到警局,蔣萌嚇壞了,一直哭。
他感覺自己還笑了笑:“傻瓜,又不是你揍人,你哭什麼?”
一直到他看到謝燎原走進來,風塵仆仆,素來一塵不染的衣角皺了,他微微皺著眉,眼底帶著擔憂。
羅葑感覺自己眼前一下子模糊了。
“老謝,”他一句話沒說完,就發覺自己喉頭哽咽了,他撲進謝燎原懷裡,就哭了,“老謝,我……”
他哭著說:“我把人揍進醫院了!”
“沒事,我在呢,”謝燎原注意到他手背上的擦傷和淤青,皺了皺眉,“疼嗎?”
羅葑搖了搖頭:“不疼。”
謝燎原讓跟他來的助理楊擎去買了藥,細細地塗抹。
羅葑:“我把祝榮安揍進ICU了。”
謝燎原頭也沒抬:“你忍著點兒,待會兒我帶你去醫院處理,免得留下傷疤。”
羅葑:“……”
在警局做了筆錄,劇組所有人都證明是安全繩出了問題,很可能是祝榮安做的手腳,羅葑是一時情緒失控,不小心失手。最後讓他暫時回去了,不要離開本地,隨時等候傳喚。
謝燎原帶他去醫院處理了手上的傷。
回到酒店,羅葑說:“老謝,我這麼可怕……你不……”
謝燎原伸手掩住了他的唇:“你這麼做,一定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沒人比他更了解羅葑了。
羅葑這個人,平常心比誰都大,能忍就忍、能讓就讓,雖然武力值爆表,但能動嘴的時候絕不動手,就算動手也很有分寸。
就算真的是祝榮安在安全繩上動的手腳,他也會交給警察去處理,不會這麼衝動到失控。
除非……有什麼彆的、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他直覺這一切跟他明明從沒談過戀愛,卻受過創傷的“秘密”有關。
謝燎原伸手抱住他,輕聲問:“你願意告訴我嗎?”
羅葑的眼淚頃刻之間奪眶而出:“老謝……”
“我在。”
“老謝,你相信重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