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許是笑的滿足了,拿下了遮著眼睛的手,那一整張臉的神態就統統暴露了出來,眼中的水霧模糊了銳利的侵略感,眼睫掛著水汽顯得慵懶而茂密,滿滿的色氣從眼角眉梢順著挺直的鼻梁直衝而下,被那雙難得有了血色的嘴唇染成了目眩的粉紅色,又從有些淩亂的衣領一直滑到袖口,流水一樣轟然充斥了整個空間。
黃瀨涼太覺得那種粘稠的、讓他恐懼的感覺又一次襲上了心頭,千歲就那麼自然的順著靠背滑下來,像是柔軟的沒有力道一樣的依靠扶手的支撐半趴了下來,頭發遮住了脖頸後,他眼中便隻剩下了一張黑色發絲中間白的有些讓人眩暈的臉。
不同於白天那種精細的好像切碎了肌膚分割了人體的看法,千歲喝醉了以後的眼睛……像是突然注入了些彆的東西。
就是白天初見時黃瀨沒能看出來的那種東西。
她像是突然發現了他就坐在對麵,黃瀨眼見著她的表情從那種自我滿足的迷醉變成了帶著溫情的驚喜,聲音也像是磨去了棱角一樣帶了些長長的調子,氣音重的像是嗓子已經無法發聲了,她說:“是你啊。”
無端端的帶出了一種纏綿悱惻的……等待了許久一樣的眷戀。
她軟綿綿的抬手敲了敲身旁的位置,帶著笑意的訓斥滿是安撫:“過來啊,坐那麼遠乾什麼?有人惹你不高興了?”
那聲音和表情好像隻要他點頭她便馬上就去追究那些人的責任一樣。
那些人真的沒有說錯啊,黃瀨不自覺的動了動,這樣笑起來,真的很像古代的昏君啊……
他倒也沒多過猶豫便坐了過去,玉江根本不用他動,當身邊的沙發開始下陷,便很自然的把受力物品從左邊的扶手換成了右邊的黃瀨涼太。
她的手很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臉頰深深的埋在少年的頸項間,還為那光滑的觸感滿意的蹭了蹭,真個人的重量都完全的托付給了黃瀨。
就這樣靜靜的躺了一會兒,黃瀨覺得那種頭重腳輕不受控製的感覺已經過去了,便伸手順著她倚過來的方向,將手臂順著腰線和沙發間的那道縫隙伸了過去,給了一個擁抱的力道,將半倚著他的人完全靠在了他的懷裡。
醉酒的人更是自然,默契似的又向他的方向壓了些,一呼一吸都打在他的勃頸上,還就近細細聞了聞。
黃瀨正努力的壓抑著心跳,便聽到她的聲音從他懷裡傳來,帶著些疑惑,又像是普通的陳述。
“你換熏香了?”
“沒有哦。”他聽著自己的聲音像是隔著厚厚的幕布傳來:“味道還是一樣的。”
也許是剛才和原村聊天時沾上了些女士香水的味道。
想到這裡黃瀨皺了皺眉頭,以後這一點倒是要注意一下。
千歲這次安靜了沒一會,手便沿著肩膀附在了他的後頸上,緩緩地的撫摸著那一小塊帶著短短發茬的皮膚,又順著脖頸線向上插|進了他的頭發裡,一下一下的做著親昵的梳理動作。
黃瀨什麼都看不到,但她的每一個動作他都感覺的一清二楚,這樣滿是安撫眷戀的動作帶來了不同於手忙腳亂的不知所措感,溫和的讓他有了一種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的衝動。
這時候,她又開始說話了。
“我就說我不會輸的。”這話帶了些你知我知撚熟,有種炫耀式的驕矜:“我就說那些人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我就說他們哪來的膽子和門路……”
“時間沒白花!”她鼓勵式的稍微用力按了按他的後腦勺:“我就說那不會是你的失誤,那東西比我想象中的差遠了,你不要難過啦。”
以她的能力,一十五年還鑄不出一座固若金湯的宮室?
玉江現在清楚的很,住在淩雲山的所有舜國飛仙都以拜服,一把可以如此長久消耗君王力量的匕首——叛逆們根本鑄造不出來!
那匕首上哪來的咒術!哪來的銳氣!
她本就不會受傷的!
帶她回來的本不是諒曉的蝕,倒是因為誤會了可能又要哭了……
玉江又在那片金色的發絲裡蹭了蹭,心裡斷斷續續的想著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真是緣分啊,不對,這應該叫做報應,那些不斷撕裂她身體的異樣力量真正的來源——是那顆子彈!
真正傷害的了仙人之體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冬器匕首,而是那個人附著於子彈上的力量!
乾涉啊……
可惜被我吃掉了哦。
玉江被源源不竭的力量充滿著,那股一直在搞破壞的銳氣因為這股力量變成了溫和的補品,好像停滯了的身體慢慢恢複了地仙的氣度,多少天來難得的輕鬆讓她就這樣睡著了。
黃瀨沒聽懂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也模模糊糊知道一些朝日內部的鬥爭,並沒有想要深究的意思,玉江的身體出乎他意料的輕,兩個人就這樣疊在一起團在了沙發上。
他看著女孩子平靜的睡顏,想起自己似有似無聽到的那些傳言,終於下定決心小聲的把話說出了口。
“我會努力喜歡上小玉江的哦。”
——如果是小玉江的話,應該也挺容易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