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路修幾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徇玉江不為所動的繼續說道:“你的母親瑪麗安娜終究隻是側妃,雖然軍功卓絕但是死的太早,母族被發配,在本土幾乎喪失了所有話語權。”
“你唯一的妹妹身落殘疾,顯然並不能依靠強有力的血脈親屬獲得額外的支持。”
“讓這樣一位無價值的王子嫁給一國天子……”
“你覺得合適嗎?”
如果眼神能殺人,徇玉江這會兒大概已經被小皇子千刀萬剮了。
然而眼神並不能殺人┓(`)┏
所以她不為所動的微微彎下了腰,輕佻的捏住了小皇子的下巴,評價道:“你長得很好看。”
“眼睛尤其好看。”
“這種晶瑩剔透的紫色,可以說是紫水晶,也可能是染了色的紫玻璃。”
“雖然一樣閃耀,但天然水晶和人造玻璃的價值天上地下——我們準備了這樣一個禮盒,為的是盛一樽價值連城的水晶雕像。”
“如果布裡塔尼亞選擇送一樽玻璃過來……”
“彆說誠意了,”她好笑的歎息道:“這明明就是挑釁呀?”
年少的皇子在某個瞬間幾乎是茫然的。
連“難堪”這種認知都離開了他的大腦,隨著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原本應該高居王座的查爾斯皇帝居然紆尊降貴的走了出來。
但是他卻並沒有生氣的意思——父親的這種反應,讓魯路修又重新認識了一遍這位攝政王的重要程度。
但攝政王本人其實有點尷尬。
她這人可能那啥慣了,對待看的順眼的人反而不怎麼嘴下留情,因為【關心你才會教你這個乖】,導致她老是在自詡語重心長的懟完了人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思考起【這到底會不會給娃們造成心理陰影】這個嚴肅的問題。
更尷尬的是現在這個站姿。
她幾乎是彎腰到了和這個七歲孩子同等的高度,手指還挺那什麼的抵在人家孩子下巴頦上——而這個孩子的爹,現在就站在她倆十米開外的地方沉默著。
然而能當皇帝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要擱普通人家,看到這仿佛女流氓欺負自家小孩的畫麵,擼袖子上來抽人才是正常的,但神聖布裡塔尼亞的這位皇帝陛下卻若有所思的頓了頓,然後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他的聲音毫無波動:“如果您喜歡,可以讓魯路修陪伴他的某位皇兄一起前往貴國。”
話音一落,年少的皇子不可置信的幾乎落下淚來。
他羞恥的咬住了下唇:這句話分明是要把他當禮物送給了這位攝政王!
但那邊廂,攝政王徇玉江殿下卻更驚訝了。
她的行動是為了“散心”,無形間的行動總能被人看出些端倪——比如權利欲弱的不正常,也並不怎麼以身份自持。
就如同她不會苛待天子、也不會苛待投靠而來的臣屬一樣,在兩國撕破臉前——其實哪怕撕破臉後——她應該也不會把個遠嫁而來的小孩字怎麼樣,而這個小皇子如果以“陪伴兄長”的名義過去,他甚至不需要背負任何政治壓力。
如果兩國交戰狀況惡化到一定程度,他那位頂著“聯姻皇後”稱號的兄長,很可能會在群情激奮之下,被處以一些刑法(甚至斬首)來平民憤,可一旦那位政治意味濃厚的兄長死了,他這個半透明的存在很大可能上會直接被忽視掉,得以安全的在異國呆到老死。
又或者在母國戰勝後,被接回來。
換句話說,如果這孩子跟她走,怕是會非常的安全。
那種遠離母國權利的漩渦的、遠離不收祝福膽戰心驚的婚姻(雖然他在那邊也要膽戰心驚,但嚴重程度明顯不一樣)的、必然的安全。
哎呀呀。
勉強算是久經沙場的玉江殿下意味深長的勾起了嘴角:她以為瑪麗安娜當初戰功赫赫卻選擇去爬皇帝的床,當得還是第十幾皇妃,是腦殼子壞掉了想不開,這位查爾斯皇帝也隻是為了收攏軍心才會娶她,本質上冷心冷肺的不行。
但現在看看……
既然對他的兒子保有這份微妙的在意——雖然不怎麼多,也確實不怎麼在意這小孩兒的尊嚴——但他肯說這麼一句話,真的已經很難得了。
我的天呐!
攝政王殿下此時已經完全忽視了她之前看著順眼的小皇子,不動聲色的八卦起了眼前這位皇帝:查爾斯和瑪麗安娜這倆個人,很有可能是真愛啊!
作者有話要說:黑皇子現在才七歲,懟不過也是正常的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