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緒仍是與他一起。
然則一腳跨出了殿外,秦照卻突然頓住腳步,轉頭看向門口侍立的小太監:“本王的傘呢?”
他那把傘,雖然做工考究精致,但也就是把普通的油紙傘,並非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珍貴之物。
秦緒眉頭又是不由的皺了下,側目打量了他一眼。
小太監也是愣了下才趕緊道:“看見雪停,奴才就收起來了,王爺稍等,奴才這就去取。”
等他取了傘回來,秦照甚至還特意撐開傘麵確認了下這就是他帶過來的那把,這才將傘合上,拿在手裡出了承乾宮。
他這樣的人,幾時矯情到需要在雪天打傘才能出行的?
秦緒心裡為此壓抑積攢了多時的情終於爆發。
他聊做不經意的調侃:“皇叔這把傘,瞧著尺寸小了些,與您可是不甚匹配。”
秦照麵不改色,隨口敷衍:“借來的。”
然後……
就再沒了後話。
秦緒也沒有沉不住氣到刨根問底直接提沈閱,但總歸這個插曲是弄得他心裡隱隱起了個疙瘩,不怎麼痛快。
等進了禦花園,秦照要出宮,他就推說要去給柳皇後請安,兩人分道揚鑣。
秦緒今天第二次進正陽宮時,明顯發現闔宮上下的氣氛都不對勁了。
宮人們戰戰兢兢,謹小慎微的行走辦差。
他心裡明鏡兒似的,自然知道問題的症結所在。
走到柳皇後寢殿前麵,沒看見柳茗煙在殿外受罰,他心裡鬆了口氣,徑直走了進去。
柳皇後膝上蓋了條薄被,斜倚在暖閣的炕上。
臉色不好,又精神倦怠,由女官一字一句給她念賬冊。
中午那會兒柳茗煙做的事叫她如鯁在喉,忍了一下午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壓得住,此時見了自己這混賬兒子,火氣登時一拱一拱的又往上躥。
“母後!”秦緒沒事人似的叫了一聲。
柳皇後正在忍無可忍要發作,他已然先發製人:“太師昨日回京了,此一行長途奔波勞碌,他應該要過兩日才能進宮講學,兒臣打算明日過去拜訪一下,一來表表孝心,二來也請教下這些天積累下來的疑難。”
柳皇後一口氣不上不下,就這麼被他生生堵在了胸口。
她沒說話。
秦緒又再笑道:“母後不是屬意太師的外孫女嗎?若有什麼賞賜,明日兒臣代您一並送過去。”
言下之意,他是會遵從帝後的安排,娶沈閱的。
這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柳皇後心裡憋了半天的火氣就這麼驟然散去大半。
可是想到柳茗煙,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就仍是沒好氣的道了句:“這婚事是你父皇替你相中的,成與不成……你看著辦!”
秦緒知道她這是氣得狠了,但又知道她必定對自己心軟,就隻狀似心虛的笑了笑:“兒臣明白。”
就這麼一來一去,也就將他母後的情緒完全拿捏了。
太師府這邊,午後沈閱回去,聞太師那正好有客人造訪。
她去跟兩個舅母交代了一聲,就領著小表妹聞成瑜回了月影軒,帶著小丫頭玩了。
因為雪天路滑,晚飯大家就沒聚在一起用,各院去廚房取回房單獨吃了。
沈閱是想去見聞太師一麵的,告知今日進宮的經過,又想著老人家會了一天的客,肯定勞累,也就算了。
次日,她早早起身。
推開房門。
外麵雪霽初晴,晴空萬裡,又有了春天的氣息。
她在廊下站了一會兒,等徹底清過神來,就回房洗漱。
用了早飯,確定聞太師處今日無訪客,便親手煮好一壺茶,帶著去了四喜堂。
彼時,聞太師也剛用過早飯,坐在書房的案後對著一本陳舊的書冊愛不釋手的仔細翻閱。
沈閱給他沏了一杯熱茶,又將茶壺直接坐在了屋裡的火盆上。
“這是昨日穀大人拿來的吧?”沈閱將熱茶捧給他,又順帶著仔細瞄了眼他手中的書冊。
那該是一本記錄著風土人情一類的古籍。
“嗯……”聞太師神情愉悅,接過她遞來的茶,“他新近得來的孤本,也是小氣的緊,隻肯借我三天。”
沈閱笑道:“這冊子瞧著也不很厚,等祖父看完,孫女兒給您謄下來吧,應該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嗯……”聞太師應了聲,也知道她為什麼過來,剛要問她昨天的事就聽見院子裡的腳步聲。
岑伯道:“老太爺在書房,殿下請……”
秦緒做為聞太師的學生,經常會出入太師府,也就他這位“殿下”進出聞家才常來常往的不需額外通傳。
沈閱不想和他打交道,頓時就煩躁的微微變了臉色。
聞太師起身迎了兩步出去。
下一刻,秦緒已經一腳跨過門檻兒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渣太子:本宮的誌向,是做一名成功的端水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