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閱的眉心狠狠一跳, 抓著秦照手指的手也瞬間僵住。
不可否認,她心裡下意識的緊張了一下。
但也就在同時,她便飛快的冷靜下來。
再是如何——
她也不會叫秦緒的陰謀得逞。
所以, 她隻表情疏淡,四兩撥千斤的立刻回了句:“隨手寫幾個字罷了, 太子殿下謬讚。”
之後,悄然拿眼角的餘光去看身邊秦照。
秦照麵上表情未有絲毫的動搖和改變, 可依著這段時間對他逐漸深入的了解, 沈閱是能明顯感覺到他眼底透出的那一絲寒涼之意的。
沈閱心中,不免又忐忑了一下。
她原是抓著他指尖的手指, 試著慢慢攀過去,稍稍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再下一刻……
“良辰美景不可負,太子殿下也莫要辜負良宵。”秦照便牽了她離開, “走了,回家。”
一直以來, 除非是他不屑計較的事, 否則沈閱還從沒見他在秦緒麵前吃過癟。
這是第一次, 也是唯一的一次。
其實如果他真要逞口舌之快,自然有的是說辭辦法叫秦緒比他更難受。
可……
為彆的事爭執也就罷了, 他不想把自己的妻子做談資和籌碼,拿著她來說事兒以達到反過來刺激秦緒的目的。
因為——
秦緒,他不配!
他不配和沈閱的名字擺在一起同時提起,沈閱是他秦照的妻子,與他這侄兒半分關係也無。
但是無可否認,他今日確實是被秦緒給氣著了。
沈閱能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
可是秦緒驟然提起的這件事,也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沈閱這會兒心裡也亂的很, 正好趁著從東宮出來的這一路上人多,也不方便說私房話,她腦子裡才開始極力回想,想要試著尋到蛛絲馬跡,判斷出秦緒究竟從哪兒知道的她的字跡。
左思右想,都不可能。
除了春祺和冬禧那兩個丫頭,幾乎沒人會掌握她日常生活中這樣的小習慣。
所以……
這也就難怪秦緒一擊即中,成功惹到了秦照動怒。
到底也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來,倆人就已經出了府。
提前等在門口的長贏和冬禧他們都立刻迎上來,護著主子們朝車馬停靠的地方去。
走到馬車旁邊,車夫剛在搬墊腳凳,秦照卻一把攬過沈閱的腰,涼聲道:“我們今日不乘車了。”
言罷,也未等其他人反應,他便一把將沈閱扶上他的坐騎。
視野驟然被放高放遠,這種突然間就鳥瞰一切的視角,叫沈閱猝不及防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懼意。
她微微縮了下肩膀。
再然後,背後就貼上來一個火熱的胸膛,她被擁進了熟悉的懷抱中。
沈閱轉頭去看他。
可是因為身高的原因,兩人又貼得太近,她即便儘力仰起頭,也隻能看到他線條流暢完美的下巴。
長贏等人自是什麼話也不會說。
秦照打馬就走,也不等他們。
兩個丫頭趕緊上了車,長贏帶著馬車護衛識趣的落後一段距離,不緊不慢的跟著。
秦照一聲不吭,打馬慢跑在回家的路上。
夜色中的街道空曠得很,馬蹄聲踩在路麵上,那一串聲響顯得格外突兀。
一下,又一下……
仿佛踩在人心上一樣,莫名增加了幾分緊迫感。
沈閱斟酌再三,覺得此事因自己而起,她該給秦照一個合理的解釋,於是就率先開口:“那個禮單我隻是隨手寫的,我……”
“你這會兒先彆說話。”秦照卻冷漠的喝止她。
他從未這樣疾言厲色的與她說過話,沈閱被他嚇得心上猛然一個哆嗦。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秦照話一出口,也立刻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語氣過於惡劣,心裡懊惱了一瞬。
他承認他的確是被秦緒給刺激到了,其實心中也大概明了……
無論是以沈閱的行事還是心思,即使從很早以前皇帝和聞時鳴就有意想撮合她與秦緒,但是在此之前,她也絕不可能和秦緒交往過密。
尤其……
他從初見她就知道她是打從心底裡排斥甚至懼怕和東宮的聯姻的。
這種情況下,就更不可能私下和秦緒來往了。
可是——
他就是介意!
介意秦緒一個外人居然了解他妻子的某些事情比他更甚!
無論對方是以什麼方法或者渠道得來的訊息。
沈閱被他吼住,也低下頭不吭聲了。
秦照見她如此,心裡忽的一陣難受。
有點堵得慌,但又有酸楚中蔓延上來的仿佛是絲絲縷縷的微疼……
起初他自己也沒太明白這究竟是種怎麼樣的心情,但隨後才反應過來,仿佛是不知不覺間,他已然是見不得自己懷裡的這個姑娘再受任何的委屈了。
哪怕……
這委屈是他自己給的!
心裡堵得慌,秦照暗暗提了口氣,試著平複了一下心情,剛想軟下語氣再說點什麼,沈閱卻先他一步,再一次語氣堅定的開口:“這裡麵有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如果秦照是秦緒那樣的人,可能誤會也就誤會了,她也懶得在拎不清的人麵前做無用功,白費唇舌去扯皮。
可秦照分明是個明事理也講道理的人!
她是想要跟他好好過下去的,所以她願意積極主動的澄清誤會,示好求和。
她轉頭,依舊看不到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