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也變這麼矯情了,兀自想著,居然直接抽搭起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淚。
沈閱聽到身側的動靜止步轉身,反而被她嚇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連忙抽出帕子給她擦眼淚。
冬禧一時情緒上湧,哭得有點停不下來。
她順手扯過沈閱的帕子抹淚,一麵又哽咽著不敢直戳沈閱的痛處,隻含混道:“奴婢就是突然在想,人這一輩子的日子,若是想要一直的順心遂意,怎麼就那麼難。”
沈閱何等機靈慧敏的心思,微微怔愣之後立刻明白她這是為什麼了。
她反而是笑了:“一個人這一輩子的路那麼長,誰還能不遇幾件糟心事?若要求全責備,事事都要覺得不平都要錙銖必較,那還能有一日痛快日子過嗎?”
又幫著小丫頭一起把眼淚給她擦了:“你快彆哭了,一會兒被春祺回來看見了,當心她笑話你。”
冬禧也就比春祺大一歲,隻不過因為性格的原因,這些年確實是她將春祺拿捏的死死的。
冬禧果然還是更要麵子的,聞言,趕緊吸吸鼻子,深呼吸了好幾口把情緒壓下去。
沈閱等著她不哭了,才又繼續帶著她往前走。
在二門前剛好遇到林管家。
林管家也很詫異:“王妃不是前往東宮赴宴了嗎?怎的這個時辰便回了?”
“出了點岔子,那邊宴席取消了。”沈閱笑道,“對了,殿下這會兒在哪兒呢?”
林管家心裡狐疑,卻未多問,隻是恭敬回話:“王爺在外書房。”
“沒在見客。”
“沒!”
“好,我知道了。”
林管家作揖告退,又連忙趕著去廚房吩咐午膳的事。
沈閱轉頭對冬禧道:“你先回後院吧,我去一趟外書房。”
冬禧立刻緊張起來:“王妃……”
沈閱笑容溫和的拍拍她手背安撫:“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得趕緊去跟他交代一聲,省得後續東宮那邊若要發難,會措手不及。”
“那奴婢陪您一道兒。”
“你眼睛都哭紅了,快回去洗把臉,彆丟我的人。”
沈閱戲謔著打發了她,獨自去了秦照的外書房。
秦照對她很好,是那種完全放縱,全不設防設限的好。
他的內書房允她共用,外書房也說她隨時想來就來,不拘何時也或者有沒有外客。
這日家中並無訪客,秦照上午回了幾封南邊來的公函,此時正展開一張輿圖,微蹙著眉頭細細的琢磨。
沈閱沒敲門,直接推門的動靜驚動了他。
他冷著臉抬頭,見到是她,表情瞬間就緩和了下來,但眼神裡也透出明顯的詫異和不解:“你不是瞧熱鬨去了?”
“他家的熱鬨不好瞧,瞧多了還怪膈應人的。”沈閱撇撇嘴,腳步輕快的徑自走向他。
秦照坐在案後。
她並未往他懷裡擠,而是繞到他身後,自背後摟住他脖子,抱住了他。
秦照自然意識到今日的東宮必定是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不過看沈閱現在的這個狀態,顯然沒吃大虧,他也就故意沒有主動追問,還擺起了架子:“有話說話,大白天的拉拉扯扯作甚?”
沈閱臉皮薄,一般不願意大白天的和他膩歪。
明擺著——
這男人是借題發揮,又小心眼兒了!
沈閱拿出做錯事和有求於人的厚臉皮來,依舊摟著他脖子不撒手,下巴蹭在他頸邊悶聲道:“我今日在東宮……給你惹事了。”
正在認真看圖的秦照,按在輿圖上的指尖微微一頓。
他偏頭打量她:“吃虧沒?”
他不在乎她究竟給他惹什麼事了,第一時間的反應——
是問她吃虧沒?
就這一句話,便徹底打消了沈閱所有的疑慮,也重新鞏固了她正在矛盾中微微開始動搖的自信心。
她明明不是那麼脆弱和軟弱的人,也有獨自麵對一切風雨的勇氣和膽量,可是這個男人,他就是有法子把她隨時隨地變成個受不得絲毫委屈的矯情精!
沈閱望著麵前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鼻頭發酸,眼眶發熱。
但她臉上卻始終帶著三分戲謔調皮的笑的,還跟他貧嘴:“我要是吃虧了,那現在帶你殺回去咬死他們啊?”
秦照隱約似乎察覺出來了她在強顏歡笑,可能真實的情緒並不怎麼好。
他順勢用腦袋輕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嗤笑道:“本王是你養的狗嗎?”
沈閱抿著唇,隻是意味不明的笑。
秦照也不同她計較,他隻是很尋常的問:“他們又找你的茬兒了?”
沈閱今日的心情大起大落,她其實現在心裡也不是很高興,就有意和他頂嘴:“你怎知就不是我主動招惹的?”
秦照捏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但笑不語。
還是沈閱自己最後等不得,又不滿的搖晃著他問:“你不問我究竟發生了何事?”
秦照歎一口氣,這才順手把她拎過來,抱坐在腿上。
擺好了架勢。
他才正色開口:“來,說給為夫聽聽,看你能闖出多大的禍事來!”
“其實也不算什麼太大的事,就是你那個大侄子,聽他那話茬兒該是知道了我們將要回梁州,又不死心的找上來惡心我,想挑撥著叫咱們一拍兩散。”沈閱挪了挪屁股,還是側身再次摟住他脖子。
她仰頭,迎著男人的視線,語氣帶幾分調侃也帶幾分笑意,看不出太具體的情緒:“他跟我提了個人兒,說是前幾年北邊賀家送予你,打算與你結盟示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