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掙紮再三,秦照隻道:“本王會自南境再派人來接應,你暫時可以留下,王府的親衛包括商秋我都留給你。一旦本王在北邊事成,會第一時間傳信回來,屆時……趕在秦熙父子有所察覺並且發難之前,叫他們護送你與聞家眾人離京。”
而此時,聞家的人也是不可能走的。
聞太師雖然辭去官職賦閒在家了,可是他的身份太紮眼,可謂萬眾矚目,一旦離開,很容易被察覺。
而沈閱那兩個舅舅又都有官職在身,兩個表兄弟也都在書院為著來年春闈刻苦用功……
他們這些人,若是突然拋開差事與學業離京,也會立刻引發朝皇帝等人的警覺。
好在是北境離著京城遠,雙方之間消息傳遞閉塞,秦照是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比朝廷更早將消息送回來,為聞家人脫身爭取時間。
這便是他這幾天思來想去,能拿出的最佳方案了。
“好。”沈閱毫不猶豫的應下,“我聽你安排。”
說著,雙臂緊緊用力,將他死死的抱住。
她未曾過多的囑咐他什麼,他心中對她有牽掛,自己就會知道保護好自己。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穩定他的心神,不叫他因為她而瞻前顧後的分心。
秦照是做好了後續安排才向沈閱坦誠的一切,所以僅在重陽的次日,早朝過後皇帝就將他緊急叫進了宮裡。
說是南方軍報,大晟方麵自中秋之後就聯合了邊境上的幾個外族部落往邊境屯兵,行事極是不軌。
秦照與兵部的人一起在禦書房呆了整個上午,下午便回府簡單收拾了一下,甚至都沒等到次日,就點了一隊府兵,帶上包括長贏在內的幾名親衛火速離京南下了。
他走得太急,沈閱隻送他到門口。
看著他打馬出巷子,忽而便想起年初初遇時她自馬車上偷偷看出去,當時也是隻看到他坐在馬背上的大半個背影。
那個時候何曾想到,兩人會有後續的交集?
半年之後,他成了她命裡割舍不掉的那個人。
沈閱在大門口站了許久,心裡酸酸的,眼眶也一直酸脹的厲害……
自他背影消失在街角的那一刻,她甚至差一點就哭出來,因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想他了。
從不知,兒女情長竟是這般摧人心肝兒的一件事。
她覺得自己認識秦照以後變矯情了,可是與他在一起的絕大多數時候都太美好,由不得人不眷戀。
“王妃,進去吧,彆看了。”春祺許是都感知到了她的情緒,悶聲勸道。
沈閱收回視線,衝她展顏一笑:“嗯。”
轉身進了府裡。
主仆倆往後院走時,庭院裡的一草一木未變,但是那種突如其來的物是人非感又仿佛一下子將人籠罩了。
這回就連春祺都感覺到有哪裡不對了。
小丫頭忍不住的嘟囔:“咱們王爺也是的,怎麼就不能在家多住一晚,走的也太急了些。”
沈閱容色淡淡,小心拎了裙擺邁上回廊的台階:“走得越急,越是出其不意越好,省得騰出時間給旁人半路設伏使壞了。”
南境送來的緊急軍報是可以直達禦前的,秦照也不是沒防著皇帝會在他南下的路上做手腳,所以在軍報進宮的同時,他這邊也有軍中信使進府。
他在京這段時間,皇帝不可能不注意他的行蹤,尤其是雙方之間的關係暗暗緊張之後。
所以,皇帝也沒敢拖著,第一時間就叫了他進宮。
現在秦照走得這般著急,也就等於徹底絕了皇帝在沿路設伏的可能。
不過也可能正是因為沈閱留在了京城的緣故,秦照走後,宮裡和東宮兩方麵都沒見什麼異動。
隻是沈閱這邊卻在加緊了收拾,並且在秦照離京的兩日後就先打點了第一批產業家當,護送南下了。
其間,她也往聞家傳了個消息給她外公,告誡對方若是為了小侄子的滿月宴太子東宮送了什麼禮物,一定要慎重,切莫被人坑了。
然後,轉眼便到了聞家小公子聞長雲的滿月宴當日。
沈閱一大早就挑了身色彩鮮亮的衣裳裝扮好,帶上提前備好的厚禮回娘家。
因為聞家那邊經她提點之後也無甚後續的消息,她便一直懸心,提防著秦緒彆是想在這日過來當場作妖,一路上便是十分的不安忐忑。
為了應付突發狀況,她甚至吩咐商秋多點了八名親衛跟著,以防萬一。
結果回到聞家,她自馬車上下來,剛一抬眼卻見門口幫著迎客的少年人瞧著既眼熟又陌生。
十七八歲的年紀上,爽朗活潑一個少年郎。
能在大門口替自家人迎客的,那就必定是與自家關係很近的親友。
沈閱瞧他眉目五官與自家人都生得不像,可就是覺得莫名的熟悉——
她可以確信自己以前定是與此人見過的,就是絞儘腦汁,半天沒想出來這究竟是哪門親戚。
這邊她且站在馬車旁邊發愣,卻是那少年人先瞧見了她,有些急切的快步先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