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驚墨僵在那裡, 他覺得女子說話時吹拂在他耳廓上的氣息滾燙。
下一刻,沈閱已經自他身側退開。
鬢邊帶起一點香風的餘韻,仿佛縈繞在了鼻息間, 久久不去。
他混跡宮廷之中,不是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女子,尋常診脈瞧病, 甚至也有過肢體接觸, 他向來泰然處之, 將這些看得寡淡。
卻不知是不是這個耳語的姿態過於曖昧親昵了幾分……
隨後,少年就連白皙的頸子都爬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讓他整個人都很有幾分的不自在。
彼時,沈閱已經退回原來的距離, 在榻上重新端正的坐好了。
徐驚墨望著她依舊是公事公辦的那副麵孔,再一想她已然有夫之婦的身份,內心更是狠狠鄙棄自己前一刻那份心思的齷齪。
他立刻穩住心神。
可沈閱同他索要的東西……
太特彆。
下一刻,少年麵上還是露出幾分頗是一言難儘的表情:“你……”
嘴巴張了張,卻又不知說她什麼好了。
他甚至有一瞬間的心思飄遠,突然冷不丁的在想——
若是她那夫君安王殿下方才在場, 是會直接掐死她,還是先一拳頭薅死自己?
沈閱自是知道自己這要求驚世駭俗, 甚至也可能有幾分的強人所難。
徐驚墨的反應,對她來說算正常。
她於是再次主動開口:“你既然有本事替司徒勝配藥邀寵,我這個雖是比他要的那個難度上更大些, 但是於你而言, 應該也算不得難題吧?”
徐驚墨臉上還留著幾分窘迫的紅暈,直憋到此時,他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忍不住嘮叨了一句:“你可真敢想。”
這種損招,她居然還真想得出來?
他雖未明著回答,沈閱卻自他言語間明了——
她要的東西,他確實能做。
“那你儘快吧。”沈閱定下心來,“給你三日的時間應該夠用了吧?多事之秋,你若再出入我們府上會比較紮眼,屆時我還叫商秋尋你去取。”
她今日尋來徐驚墨,主要就為了這麼一樁事,得了準信,便打算起身離開。
徐驚墨卻先一步叫住她,調侃著笑了一聲:“事情你不用我去替你辦?”
沈閱聞言,反倒是愣怔了片刻。
藥,她是準備用在秦緒身上的。
說實話——
以徐驚墨的身份,出入東宮忽悠人確實比她更方便。
可是,沈閱確實從沒想過打他的主意。
她隨後就勾起唇角笑了下:“你配好了藥給我就行,事情我自己去辦,不必你沾手。”
頓了一下,她又抬高了眉毛:“而且你放心,隻要你說話算話,不先暗算針對我們,就算有朝一日若是我這邊不幸東窗事發,我也絕不會拖你下水。”
如今,已經容不得她謹小慎微的瞻前顧後了。
即便徐驚墨也算不得朋友……
隻要他不是明碼標價的站在敵對立場,或是對自家這邊使壞,那她就無所謂。
不在乎他什麼身份,或者究竟要做什麼。
沈閱拍拍裙子起身,朝門口走去。
徐驚墨視線追隨她纖細婀娜的背影,見她伸手要去開門時,他突然又喊住了她:“哎!”
沈閱止步回頭。
徐驚墨沒有追過去,但是為了拉近一些距離,他便反身撲在了軟榻上,趴在那裡笑吟吟道:“你心裡明明懷疑甚至忌憚我的身份目的,又知我能隨意出入皇宮,甚至接近禦前,你真就不打算再細問問我的來曆與圖謀?”
他麵上,重又浮現出那種人畜無害的,甚至純粹到隻會叫人覺得世間美好的笑。
這麼漂亮的男孩子,任憑誰也不會覺得他是個性情乖張莫測的狂徒吧?
可是他這笑容,美則美矣……
實則,卻分明是對沈閱的試探與戒備。
沈閱看了他一會兒,神色依舊淡淡。
“隻要你針對的不是我夫婿與家人,”她道,“隨便你是誰,也隨便你想做什麼。”
哪怕他想要弑君行刺……
到了如今這會兒,沈閱甚至都是樂見其成的。
隻她心裡玩笑般這樣過了一下念頭,也不會真覺得徐驚墨孤身一人,會是打著這樣不切實際的主意來的。
言罷,她便直接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