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來著!
所以——
那位安王殿下這是千方百計從京城的閨秀中間挖出了個彆具一格的大寶貝嗎?
當然,賀紅葉反應也不慢,立刻也做窘迫狀的低頭揪住了裙擺。
相熟的姑娘們之間,遇到事情互相解圍照拂都是常有之事,薛文舒自是不會多想,她隻是有些遲疑:“你現在的衣裳……”
她目光落在沈閱的朝服上。
沈閱忙道:“車上備著的是常服,你可以穿的,咱倆身量也差不多。”
“那就給你添麻煩了。”薛文舒也不過分與她客氣,感激道了謝。
沈閱看向之前給她引路的宮婢:“今夜晚宴在承德殿不是?你給我引路吧。”
也怕她若是在外麵落單,一會兒秦緒忙完了還要回來堵她找麻煩,她便一刻也不耽擱的順便將那宮婢帶回了宴上。
薛文舒與賀紅葉一趟往來,等再來到殿中,已經臨近開宴時分。
薛文舒回了薛夫人與她繼妹身邊。
賀紅葉則是低垂著眉目,一通小碎步,自坐席後方繞進上方暖閣,站到了沈閱身後。
沈閱側目看她。
她微微頷首,低聲道:“商秋去辦了。”
這宴會上,人多眼雜,沈閱於是不再多言。
帝後以及太子秦緒,都是最後到的。
雖然今日秦照不在,但是按照安王府的地位,沈閱的坐席依舊安排在皇帝右下首,正和秦緒麵對麵。
應該是為了叫柳茗煙安心養胎,今日的宴會上她並未出現,秦緒就隻帶來了她那兩位側妃。
楊氏卻也不知是因為小產過後一直沒調理過來,還是因為柳茗煙有孕一事受到了刺激,心力交瘁,總之整個人看上去臉色和狀態都極是不好。
反而是陳氏,依舊是進退有度,落落大方的模樣,極是體麵。
沈閱感覺到了,席間秦緒不時就朝她投來的眼神,但她就是視而不見,隻顧低垂著眉目隨便吃了些東西。
秦照不在,她也沒什麼胃口,隻借用膳的舉動遮掩,心裡卻是一刻不停,都在琢磨定國公賀崇明驚現京城一事。
秦照去了北疆,籌謀刺殺於他,好了卻後顧之憂,不想與此同時他卻瞞人耳目,冒險回京了。
方才她們在禦書房附近遇到他,應該是秦緒趁今日人多帶他混進宮來,去見了皇帝了。
他既然有膽千裡走單騎,暗中潛返京城,那麼也不難猜——
他定是與皇帝之間達成了和解的協議。
至於能促使他二人之間冰釋前嫌的原因……
就更明確了,不過就是敵人敵人便是朋友,他們打算聯手針對秦照了。
秦照之前動了賀家二房的人,賀崇明雖未動作,但是不可能不記恨,並且他之前把皇帝得罪得狠了,如若這時候皇帝父子主動拋出求和的請求,橫豎他已經垂垂老矣,就隻求一個壽終正寢,那麼順勢投誠再折回“正道”上來,自然成了他的最優選!
四年前,定國公送出賀紅葉,要求與秦照結盟聯手推翻皇權時,秦照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結果現在,反而是龍椅上的這位反咬一口,與曾經差點吃了他的豺狼聯手,隻為了鏟除維護了他這麼多年的嫡親弟弟?
何其諷刺嗬……
但再轉念一想,當初聞清歡亦是為著護他秦氏父子的江山大義赴死,可轉頭這雙父子就將聞氏一門踐踏於腳下……
有了這等前車之鑒,這雙父子現在這般行事反而不足為怪了。
這一整個壽宴,沈閱都吃得分外安靜。
其間也有人挑頭兒,閨秀們爭相表演才藝,這種名為助興實則互彆苗頭的事也沒人敢找到堂堂安王妃的頭上來。
不過因著是皇帝的壽宴,並且這天他看著明顯心情不錯,就一直坐到了最後。
二更時分,宮宴散席。
沈閱依舊是怕秦緒找機會糾纏於她,所以趁秦緒帶著另外兩位皇子一起去大殿外麵恭送帝後回後宮時,她就已經帶著賀紅葉自側門率先離開。
抄近路,幾乎趕在第一個出的宮門。
她自宮裡出來時,也正迎著有些微喘的商秋自不遠處的樹林陰影下過來。
沈閱蹙眉,遞了個眼色。
宮門外停著各家的車馬轎子,等候的下人也多,商秋壓著聲音言簡意賅回了句:“留了人的。”
沈閱於是放心:“回府。”
麵上她走得匆忙,像是為了躲避秦緒,所以主仆一行幾乎逃也似就趕著走了。
一路上,賀紅葉也心事沉重的模樣。
兩人相對坐在馬車裡,卻都一言不發。
回到王府,沈閱直接沒回後院,將她與商秋一並帶去了外書房。
商秋不等她細問,主動稟報:“東宮的三處大門附近,屬下都安排了人手盯著,入夜之後就沒再有人出來。並且屬下也趁著宮宴的間隙打聽過,如若賀參將沒有認錯人的話,那麼定國公應該是昨日混在雍州派來進獻壽禮的隊伍裡進的京,這次各州郡和周邊附屬小國的貢禮都是由太子親自負責清點接洽的,這半個月裡經常有各州郡來使出入東宮。”
雍州,正與定國公駐軍之地毗鄰。
沈閱忖道:“這麼說來,他今夜大概率會留在東宮,與太子秉燭夜談,共謀大事了?”
賀紅葉一直沉著臉,一語不發。
商秋卻不免有些心慌:“怎麼辦?屬下這就傳信北疆,告知殿下,叫他……”
“那樣不保險。”沈閱沒等他說完就抬了抬手打斷他,“此去北疆,正常情況下是七八日的路程,如遇天災人禍的原因,還有可能被拖延,而且北上的路千萬條,你知道他會走哪一條,又具體幾日會到?稍微有個一星半點的偏差,殿下就算得了你的信,在北邊設伏等候,也很容易錯失良機。”
時間線路太長,這就導致一切計劃都會失去保障。
“那……”商秋卻還是覺得應該立刻傳信告知秦照此事。
“定國公冒險親自回京,必是與陛下達成共識,他們冰釋前嫌並且聯手了,這情況已經迫在眉睫……”沈閱用力咬了下嘴唇,下一刻眸光就變得雪亮又堅定。
她說:“機不可失,出奇製勝。由我們動手,在他離京的路上設伏,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