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王趕到情報上給出的槍兵和其禦主所在的地點時,隻看到了一片如同大戰後狼藉的悲慘畫麵。
醫療車和消防車呼嘯著來去,公安廳扯起了警戒線,重傷的人們和失去親人的人們的哭嚎,坍塌後的大樓廢墟上,仍在救援幸存者的救援隊的怒吼……
亞瑟王愣愣的站在街道轉角,所有傳入她大腦的視覺聽覺,就像是一場噩夢。
“是你的禦主衛宮切嗣做的哦。”少年狹促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邊。
亞瑟王猛然回身,手中寶劍直擊向聲源。
狄仁傑敏捷的跳開,在亞瑟王的另一邊落下。
“難道你自己不了解那個家夥嗎?隻要能順利殺死Lancer的禦主,死幾個人對衛宮切嗣算什麼。”
他在嘲笑著她的自欺欺人。
但是亞瑟王除了握緊手中的劍,連反駁都做不到。
本來期待著能趁陛下不在,好好和奪走了陛下目光的亞瑟王好好爭吵一架的狄仁傑,看著她這幅樣子,頓時泄氣了。
預想的場景沒有出現,反而看著亞瑟王像是自己做錯了一樣,為衛宮切嗣做的事感到自責。狄仁傑無聊的翻了個白眼,沒有了玩耍的心思,說出自己此行的來意。
“陛下讓我來告訴你,迪盧木多已死,聖杯即將正式誕生,地點就在城堡。”
狄仁傑說完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亞瑟王卻沒有立即離開。她皺著眉,不忍心的看著到處都是鮮血和火焰的救援現場。
——這是,她為了追求聖杯,所縱容禦主犯下的罪孽。
過於濃烈的情緒順著契約傳進大腦,正驅車前往城堡的衛宮切嗣冷笑一聲,不想去理會自己過於天真的從者。
他點開自己的耳麥。
“舞彌,遠阪家那邊的情況如何?”
“……”
“舞彌?”
傳來的隻有意義不明的白噪音,漫長的像是不會有儘頭。
那個人熟悉的聲音,不會再一次響起了。
言峰綺禮直起身,從容不迫的掏出手帕,擦掉自己手上的鮮血。在他腳下,是瞳孔已經渙散了的久宇舞彌。
大片大片的鮮血噴濺在遠阪家的門外,昭示著這裡曾有一場惡戰。
“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難纏,費了些時間。”言峰綺禮的聲音依舊冷淡聽不出喜怒。
“不過好在從她殘留的魔力和思維中,已經提取到了足夠的情報。衛宮切嗣也真是信任她啊,所有計劃都告訴了她,就不怕她背叛。”
一直站在遠阪家的露台上,搖晃著手中的紅酒閒適圍觀的吉爾伽美什,終於停下動作站起身,漫不經心的將酒杯拋到一旁。
“既然拿到了就走吧。本王能感受到,整個冬木市的靈脈都興奮起來了——看來是你們所說的那個聖杯要誕生了。”
吉爾伽美什從露台一躍而下,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施舍給滿身鮮血,骨頭儘斷的久宇舞彌,徑直越過言峰綺禮離開遠阪家。
“武曌很可能已經到了,本王可不想因為遲到被她看不起。”
吉爾伽美什嗤笑。
“哼,英雄王大可放心。誰敢看不起您呢。”言峰綺禮跨過慘死的久宇舞彌,跟上吉爾伽美什的腳步。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濃霧之中。
……
但是事實證明,吉爾伽美什猜測的沒錯。
武曌先人一步到達了城堡。
衛宮切嗣臨走前在城堡內外設下的魔力屏障,對她來說如同紙一樣脆弱。
她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了愛麗斯菲爾所在的地下室,意料之外的趕上了愛麗斯菲爾最後有自主意識的時刻。
在看到推門而入的人是武曌的時候,愛麗斯菲爾期待的眼眸暗了下來。
武曌挑了挑眉,看懂了那個眼神。
“在等衛宮切嗣嗎,夫人?”
“他大概趕不上來見你了,現在這個時候,嗯……他應該在狙/殺槍兵的禦主吧。”
愛麗斯菲爾沒有怨恨,隻是拖著一副隨時可能徹底破碎掉的身體,虛弱的向武曌道了謝。
“謝謝您的告知,東方的王。不過,這樣就好。切嗣他依舊在為他的理想,為我們的理想而戰鬥著,沒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了。”
愛麗斯菲爾已經無法起身了,她隻能躺在魔法陣裡,勉強維持著人形。
但看她時不時會失去具體麵容,隻剩下瓷白人偶麵具的樣子,恐怕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聖杯的誕生,就在這一時片刻。
所以她才會那樣期盼著衛宮切嗣出現在她的麵前,見自己的愛人最後一麵——哪怕明知道衛宮切嗣不會為了她打破製定好的計劃,但仍然忍不住有所期待。
武曌和愛麗斯菲爾兩人都對這些心知肚明,但是沒有人去挑破。
沒有殺死愛麗斯菲爾以加速聖杯的誕生,也沒有說穿她口不對心的謊言。武曌隻是走到她的身邊,在魔法陣的邊緣蹲下。
“真就這樣甘心赴死嗎,夫人?朕聽說,你和衛宮切嗣還有一個女兒。”
提到女兒,本來已經支撐不住合上眼眸的愛麗斯菲爾睜開眼睛,警惕的看向頭頂上的武曌。
武曌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愛麗斯菲爾不要緊張。
“朕並不準備對你的女兒做什麼——朕想要的東西,朕會自己去拿,而不是靠著一個小女孩。”
“隻是你,夫人,真的忍心把你柔弱沒有依靠的女兒,獨自扔在彆的地方?真的願意放棄自己作為人類的記憶和身份,把所有的一切都獻祭給所謂的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