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朕’的自稱擲地有聲,令所有人心中震驚。
這種與公然宣布造反無異的行為,就連皇帝也無法容忍。
但皇帝在震怒之後,卻在武曌毫不留情的劍下,忽然軟下了態度。
青年英俊的眉眼含情的看向武曌,就連聲音都重新軟了下來。
“媚娘,為什麼?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遠離這裡,隻做平凡恩愛的夫妻嗎?我們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誰都不會打擾我們。”
“閉嘴!”
武曌的眉眼卻已經結了冰,她看向皇帝的眼神醞釀著沉沉怒氣。
皇帝軟和下來的說辭沒能順利安撫下武曌,反而令武曌更加憤怒。
“也許武媚娘會想要那種東西。但是,你得去問她才行。”
武曌冷笑,在皇帝還想繼續說什麼之前,就重重揮下手中長劍。
果決,迅速,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劍刃斬下頭/顱,溫熱的鮮血飛濺。
皇帝仍舊帶著深情的麵容還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帶著急切之下的錯愕。一時之間,扭曲如鬼怪猙獰。
“咕嚕嚕……”
頭/顱在空中劃過弧線,最後落在太平公主的腳邊。鮮血侵染雕龍玉階,也灑在了太平公主的禮服之上。
皇帝的頭/顱仰視著武曌,眼中的神色開始變得怨毒。
“媚娘,為什麼拒絕我!為什麼!”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驚呆了。
隻有武曌依舊平靜。
——她沒有想過挾持皇帝以達成任何目的,她隻是純粹的憤怒。而這份憤怒,必須要皇帝的生命才可以平息。
從皇帝毫不在乎的說出要將大唐交出去的那一刻,武曌就已經對皇帝判了死刑。
死一樣的寂靜之中,武曌提著滴血的劍。一步,一步,走下玉階。
“朕是武曌。”
“朕不是期待愛情的武媚娘,不是深宮中等待皇帝寵愛的女人,也不是大唐的皇後。”
“朕是大唐本身。”
“而你的行為,是在褻/瀆大唐的榮光。這份罪孽,就用你的死亡來洗去吧!”
武曌停下腳步,半垂著眼眸居高臨下的看著頭/顱。
然後再一次的高高揮起長劍斬下。
“啊啊啊啊啊!!!!武曌,武曌!!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伴隨著皇帝最後怨恨的詛咒,整顆頭/顱立即爆裂開來。
血霧散開,再沒有半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太平公主哆哆嗦嗦的從腳邊的血跡移開視線,像是被這場意料之外的變故嚇傻了一樣,抬起流淌著淚水的漂亮麵容,看向武曌。
“母後,母後……”
這是一張和自己極為相似的臉。
武曌平靜的看著太平公主,就像是透過時光,在從她的身上找尋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這是自己一直寵愛的小女兒。
所以,她不會拒絕這個女兒任何的要求,哪怕要求再任性荒謬。
——腦海中不斷重複回響同一個聲音。但是武曌卻微微蹙起了眉,神色並不像疼愛孩子的母親那樣柔軟。
相反,她看向太平公主的眼神平靜到可怕。
就像是在看從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帶著帝王理所應當的居高臨下。
審視,推演,分析,謀劃。
但唯獨沒有半點溫情。
“母後,您,您做了什麼啊?”太平公主察覺到了武曌眼神的可怕,她哆嗦了一下,看著武曌的眼神越發的柔軟可憐。
太平公主的聲線仍帶著少女的稚嫩,當她哭泣求助的時候,恐怕沒有哪個做母親的人會拒絕她的撒嬌。
“母後,我是您的太平啊。您不想讓太平當皇帝,太平就不當好不好?您彆這樣看著我,我,我害怕。”
“母後,我害怕。”
太平公主最後一字的腔調拖得極長。
武曌的動作一頓。在那一瞬間,麵前哭泣著的太平忽然和記憶深處的太平重疊。
在她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小女兒時,她的太平也會這樣鑽進自己的懷裡撒嬌,哭泣著訴說恐懼。
所以,隻要她的太平成為皇太女,就再沒有人會威脅到她的太平。
隻要太平成為大唐最尊貴的人……
——不對!
武曌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但太平公主甚至沒來得及上前一步,武曌就立刻清醒了過來,眼神重新堅定。
——不對,這份記憶……是虛假的!這不是她的記憶。
無論如何愛護太平,她絕不會將大唐隨意交到太平的手上。
太平還沒有這個資格!
比起記憶,武曌更相信她自己。
手中的劍已被血液染紅,黑紅色的不詳光澤腐蝕了整柄長劍。但武曌依舊抬起手中的劍,指向神色倉皇的太平公主。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要——!”
上官婉兒淒厲的喊聲從身後傳來。
官服的溫和女人瘋了一樣,迅速從大殿的高台上連滾帶爬的撲向武曌,拽住她持劍的手臂。
“娘娘,娘娘不能殺太平公主!這是您唯一剩下的子嗣了,臣答應過娘娘,要為娘娘守住最後的血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