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月光投射進沒有開燈的房間,在少年身上印出一隻貓的影子。
“喵?”
被靈力吸引過來的粉紅色小貓看著榻上的少年,好奇的歪了歪小小貓頭。
……
“阿嚏!”魏征猛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熟練的從蹲坐在身邊的鷂鷹爪下抽過一張紙,麵無表情的擦了擦鼻子。正巧一陣寒風吹過,他又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
“阿嚏!”
鷂鷹憐愛的舉起翅膀,胡擼胡擼魏征銀白色的柔軟頭毛。
魏征晃了晃頭,倔強拒絕了鷂鷹的溫情:“我沒事,就是有點冷。可能是感冒了……阿嚏!!”
鷂鷹:………你是英靈,你說的對。天知道英靈為什麼也會感冒?
高樓的天台上,冰冷的夜風呼嘯而過。
小小一團的男孩緊靠著巨大的鷂鷹,看起來格外心酸。
不過魏征的注意點並不在這裡。他胡亂擦了下鼻子,就又聚精會神的看向對麵建築的天台。
那裡,靜靜倒著一名少年。
血泊在少年身下逐漸擴散,照相機在他手邊支離破碎。
損壞的照相機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但依舊努力執行攝像的功能。畫麵中,隱約能看到鷂鷹的翅膀尖。
少年一動不動,魏征也跟著目不轉睛的注視著。
直到天台門被暴力踹開。
周防尊滿溢著怒氣和焦灼的身影出現天台。
吠舞羅眾人焦急的四處張望,然後驚恐的叫出聲——“十束哥!!!”
“都是血!十束他受傷了!”
“怎麼回事!十束哥,十束哥你醒醒!”
“是誰!是哪個混賬乾的!我要殺了他啊啊!!”
“快撥急救!快!立刻送醫院!!”
……
吠舞羅眾人痛苦而小心圍住倒在地上的少年,現場一片混亂。他們發出的巨大嘈雜聲響,差點讓魏征下意識進入戰備狀態。
但是在看到衝上天台的人們熟悉的麵孔時,他微不可查的抿了下唇,清淺的鬆了口氣,全身一直緊繃著的肌/肉也鬆懈了下來。
那雙帶著肉渦的粉嫩小手不知何時攥成一團,等他放開時,掌心裡已經被刺出幾個小小的指甲形狀的傷口,又在靈力的衝刷下恢複如初。
魏征默默的注視著吠舞羅眾人抱著十束多多良離開的畫麵,纖細的少年無知無覺的躺在周防尊的懷裡,生死不知。
吠舞羅眾人離開,對麵的天台重新恢複寂靜。
魏征停頓了一下,轉身打算離開。
“為什麼不救他呢?”上官婉兒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魏征身後:“你明明緊張到連靈力都在紊亂,但卻寧可壓抑著自己,也不肯稍微救一下那孩子嗎?”
魏征恢複成一貫的嚴肅麵容,轉身看向上官婉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陛下發現了你不在的事實,為防陛下問起你的行蹤,我才出來找你。”
上官婉兒語氣冰冷:“也正好讓我看到了,你比十束多多良更早的出現在這裡。然後看著他出現在對麵,看著他被襲擊,又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向死亡。”
“魏征,你似乎比任何人——甚至是那兩位當事人,都更早知道,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你對陛下隱瞞了你的任務,你其實是帶著英靈預言來的,是嗎?”
魏征雪色的雙眸不帶一絲溫度,他仰頭與上官婉兒對視,卻絕口不回答她的問題。
兩名性格同樣冷肅的英靈互不相讓,就如同兩座冰雕對立,散發著冰冷的寒氣。
最後,卻是魏征先收回目光。
上官婉兒詫異的挑了挑眉。
魏征移開視線,他越過天台的護欄,看向樓下瘋狂大哭著的吠舞羅眾人。
那雙眼眸裡,如同降落了一場盛大的雪。
寂靜的哀傷。
“上官婉兒,你知道何為英靈嗎?”
魏征低聲道:“英靈作為人類的那部分,早就已經死去了。它們被固定,被封鎖,無論是榮耀還是過錯,都不容更改。”
“秘書處之所以嚴格限製英靈在現世的行為,就是為了最大程度降低英靈對現世的影響。我是英靈魏征,人類魏征,早就已經死了。我不能更改任何既定的未來,不能因為我,而讓英靈的預言失效——那是被令行禁止的。”
“所以……”
魏征感覺自己的喉嚨酸苦乾澀,幾乎無法正常吐出音節:“上官婉兒,我確實帶著對此現世的預言而來,我代表秘書處輔佐陛下,我即是官方之容行。所以,我不能……我不能更改既定的未來。”
他站在這裡,明知道會發生什麼,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
他瘋狂地盼望著誰能來發現十束多多良,誰能向十束多多良伸出援手。但他自己,卻隻能一動不動的做個忠實的記錄者。
“每一秒,我都在期待奇跡的出現。可是……”魏征低聲喃喃。
上官婉兒沒聽清楚,皺著眉向前兩步:“你說什麼?”
魏征轉身自顧自離開,行走間,他哀傷如泣的雪色眼眸重新冰封,麵容冷肅。
“陛下在找我?讓君王等待,不應是臣子所為,走吧。”
在他身後,吠舞羅眾人的悲痛怮哭聲,直達天際。
“十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