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柱塔死一般的安靜。
宗像禮司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站在大廈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整座城市,眼神晦暗不明。
“哢噠。”
等待許久的扣門輕響終於傳來,宗像禮司瞬間回頭看去:“唐國皇帝陛下。”
武曌剛走出中央室的大門,就被早早等候門前的宗像禮司叫住,這讓她頗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嗯哼?朕還以為,你最起碼會在離開禦柱塔,脫離非時院的監視之後才來找朕。就這麼急不可耐嗎?”
宗像禮司低笑了一下:“事關德累斯頓石板體係的安危,Scepter4自然義不容辭。”
寸步不離跟在武曌身後的秋光朝彥,一言難儘的看著兩人:……陛下,您能彆把我們非時院形容的像是反派一樣嗎?什麼叫監視?那明明是信息控製。
宗像禮司側身做出邀請的手勢,待武曌頷首同意,這才將視線分給其他地方,注意到了跟在武曌身後的秋光朝彥。
他挑挑眉:“哦呀,陛下,現在非時院連您都密切監視了起來嗎?看來黃金之王的健康狀況,確實是有些不太妙。”
秋光朝彥無語的將視線挪到宗像禮司身上:青王,您這樣挑撥離間,好嗎?這種關頭了,求彆在火上澆油了。
武曌若有所思的回頭看向秋光朝彥,直將他看得冷汗津津,兔子麵具後的表情都快要崩壞掉,這才開口:“秋光,你就站在這裡等著,朕和宗像禮司的談話你不需要知道。”
秋光朝彥張張嘴想要再掙紮一下,但注意到武曌沉靜危險的眼神,還是垂著頭後退:“是。”
禦柱塔寬闊的空中走廊上空無一人,每落下一步,都能清晰的聽到足音。
“我以前每次來禦柱塔,都覺得這裡十分的壓抑,讓人心情不愉快。”
宗像禮司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他輕輕笑著,刻意柔和了聲音:“我偶爾也會想,黃金之王究竟是怎麼在這種地方,幾十年如一日的支撐著德累斯頓石板的運作的。哪怕我隻是想象那個畫麵,都覺得我會瘋掉。”
武曌用餘光瞥了眼宗像禮司:“人類的極限遠超於人類自己的想象之外,宗像,彆妄自菲薄。但是。”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明晃晃的說明她已經看透了所有:“也彆在試探朕,否則朕會認為,你在蔑視朕。”
宗像禮司垂眸輕笑開來:“哪裡敢呢,陛下,您言重了。”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兩人同行過很長的一段路,卻誰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武曌也沒有追問或者再開啟話題的打算,隻唇邊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氣定神閒的慢悠悠曳行過長廊。
直到走到禦柱塔的最頂端,隻要推開門,就能感受到鋪麵而來的高空狂風,宗像禮司卻猶豫著停下了腳步。
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習慣性的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醞釀了許久的話,終於被說出口。
“陛下,黃金之王,這一次很可能挺不下去了。他後續對德累斯頓石板體係的安排,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我勸您,彆踏進這力量的沼澤裡。”
武曌抬眼看去,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宗像禮司接著說道:“前些時間,黃金之王在修複白銀之王的身軀時,就已經出現了力量頹勢。他是位令人尊敬的長輩和王權者,但是,他已經太老了,該是時候了。”
“在尊的事件中,我不知道您是怎麼做到在避免赤色王劍墮劍的同時,還沒有對您自身造成影響的——不,應該說,您能解決赤王墮劍事件,就已經堪稱是奇跡了。”
“但是這次不同。黃金之王一直鎮守著德累斯頓石板,而那是所有王權者和權外者力量的來源,除了黃金之王和白銀之王,任何一位王權者過於頻繁的靠近石板,都會無可避免的被石板強大的力量所影響。就算是您,恐怕也一樣如此。”
“黃金之王是一位英明的王權者,在他預料到自己自己的終局時,必然會妥善的交代所有事情。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白銀之王和德累斯頓石板。”
“陛下,我不會問,您剛剛見黃金之王時,和他談論過什麼。但如果黃金之王請求您鎮守德累斯頓石板,請您一定!一定要拒絕。”
宗像禮司看向武曌的表情極為認真:“拜托了,陛下,學園島城市和霓虹,無法再承受一次伽具都隕坑之痛了。”
陽光透過大片的玻璃幕牆照射進來,空曠之地隻有兩人的身影。
武曌眯著雙眸看著宗像禮司,似乎是在評估他的真實。然後,輕笑著轉身離開。
宗像禮司錯愕:“陛下?”
“彆擔心這些不會發生的問題了,宗像,去守在Scepter4的勢力地盤吧。要小心,彆被吞噬殆儘啊。”
武曌的身姿挺拔,聲音中帶著爽朗愉悅的笑意:“至於德累斯頓石板……朕已經拒絕了黃金之王的請托,並且向他推舉了你,作為石板的看管人。”
“宗像,做你該做的事。”
宗像禮司驚詫,他注視著武曌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恍然回神。
然後不禁失笑:“真是……早就被那位陛下看透了嗎?”
……
武曌剛踏出禦柱塔,一旁倚著車門等待許久的草薙出雲就立刻掐滅了香煙,迎了上來。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的忐忑:“陛下,黃金之王……”
武曌頷首,肯定了草薙出雲的猜測:“嗯,他知道自己要挺不下去了,就想要把白銀之王和德累斯頓石板托付給朕。”
重新敘述剛剛發生的一切,她被這局麵逗笑了:“哈,朕看起來就那麼誠實可靠嗎?竟然來找朕,托孤?就不怕朕直接吞滅掉他辛苦建立起的王權國度嗎?”
草薙出雲的注意點還在黃金之王和石板上,他驚愕的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黃金之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