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長, 你應該看看這個。”
伏見猿比古將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放在宗像禮司的辦公桌上, 點擊了播放鍵。
監控界麵的視頻中, 武曌和周防尊的身影赫然出現。
宗像禮司不由得瞬間捏緊了手中的鋼筆。
“哢啪!”
脆弱的鋼筆無法承受宗像禮司的力量,應聲折斷。
伏見猿比古垂眸看過去。
宗像禮司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迅速調整好自己的麵部表情, 然後隨手拉開抽屜, 將鋼筆扔了進去。
他抬手推了推眼鏡, 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那位陛下要做什麼, 就隨那位陛下去吧,就算sceter 4想要製止, 恐怕也是白費力氣。”
但伏見猿比古顯然並不接受這個說法:“室長, 我不會問那天您去了吠舞羅酒吧之後, 和那位陛下談了什麼, 又發生了什麼。”
“但是我希望您知道, 自從您從吠舞羅酒吧回來,吠舞羅的人和那位陛下的人,都格外針對sceter 4。不僅限於與他們吠舞羅有關的sceter 4日常事務,就連sceter 4其他的事務,都被針對攪亂。最近下麵的工作量, 一時多了好幾倍。”
宗像禮司探究的看向伏見猿比古, 而伏見猿比古備著手站得筆直,臉上半點多餘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他也隻好作罷:“我知道了。”
正在他想讓伏見猿比古退下時, 伏見忽然開口道:“關於前任赤王周防尊………您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宗像禮司銳利的眼神猛然射向伏見猿比古 , 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於是伏見猿比古斂眸:“那我換個問法——您的威茲曼偏差值越來越逼近危險線的事, 需要我擔心嗎?”
宗像禮司動作頓住,然後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沒有那個必要。”
伏見猿比古點了點頭,似乎宗像禮司說了他就相信的樣子,半點沒有深究,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半點沒有放過這個話題。
“室長,我曾是吠舞羅的一員,即是這件事讓我厭惡,但不能否定的是,前任赤王周防尊也曾是我所追隨的王權者。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死而複生的,但是,我確確實實,在墮劍的那天,失去了我曾經追隨的王權者。”
“——彆讓我,第二次經曆這種事。室長,我既不想變成善條剛毅那樣的斬殺王權者,也不想成為夜刀神狗朗那樣被所追隨的王拋棄下,像喪家之犬一樣遊蕩。”
宗像禮司要出口的話哽在喉嚨間。
他看著伏見猿比古,知道這個一向理智冷靜的青年,已經比任何sceter 4的成員,都早出太多的清晰意識到了sceter 4的危局和他麵臨的問題。
宗像禮司沉默不語,伏見猿比古緊追不舍:“我不是那位陛下,沒有能讓已經死去的王權者死而複生的神奇能力。但是,我既然知道了那位陛下手中有可行之法,那麼,為了不讓我自己淪落到無主的境地,如果您真的出了事,我也隻能長跪在那位陛下麵前,哀求一個奇跡。”
“室長,彆用這樣的方法折斷我的驕傲。您能答應我嗎?”
宗像禮司唇瓣動了動,微微動容:“你……”
他垂下眼眸,額前落下的發絲擋住了他的眼神,他坐在寬大華麗的高背椅上,如同靜止的雕塑。
許久,他才重新動了起來,低低笑出聲。
“嗬,伏見,放心好了,你永遠都不會有跪倒在那位陛下麵前的機會。”
——以他對那位陛下的了解而言,那可不是會心軟的人物。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事,不是她自己做下的決定,那麼,不論是誰,就算在她麵前跪爛了膝蓋,跪穿了長街,她也隻會無動於衷。
但是伏見猿比古並不了解武曌,自然也沒有聽懂宗像禮司所說的話中的另一層意思。他隻是長出一口氣,然後重新像往常那樣肆意的笑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退……”
宗像禮司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過伏見猿比古重新拿走的筆記本電腦,然後下一刻,眼瞳大睜。
“等等!”
伏見猿比古頓住,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他也低頭向屏幕看去,然後……
“這是什麼狀況啊……那位陛下,遭遇了綠組的禦芍神紫?”
宗像禮司看上去也什麼驚訝,恨不得衝進屏幕裡在現場盯著這場遭遇,生怕那位過於任性、從不考慮其他人哪怕是友軍所布的局勢的陛下,做出什麼驚嚇眾人的舉動。
可惜,越不想發生的事,越會發生。
監控視頻裡,武曌將半死不活的禦芍神紫提在手裡晃了晃,然後瀟灑的一甩手,將重傷的禦芍神紫扔向站在她身後的周防尊。
武曌笑著回頭向周防尊說了什麼,然後周防尊隻好一臉無奈的將身材過於高大的瘦削青年甩在自己的肩膀上,看樣子是準備扛回去。
而在臨走前,武曌敏銳的發覺了監視器的存在。
她回頭,過於明亮的眼眸如同日輪一般燦爛耀目。當她注視著監控器時,簡直讓人以為她在注視著監控器外,知道是誰在監控器的屏幕後麵看著一切的發生。
甚少和武曌打交道的伏見猿比古在對上她視線的瞬間,冷汗直流。如同被某種極為危險的存在盯上,身體的本能在瘋狂叫囂“跑!”“快跑!”,可是全身的肌肉卻寸寸僵硬,控製不住的顫粟。
一時無法承受武曌的眼神所帶來的壓力的伏見猿比古,下意識的一手撐住了辦公桌,承受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
宗像禮司沉著的盯著屏幕,沒有精力分給伏見猿比古。
下一刻,武曌輕輕勾唇,笑了出來。她的朱唇輕啟,似乎是為了照顧監視器後麵的人一樣,一字一頓,說得很慢。
‘sceter 4不要插手,這是朕的遊戲,彆來打擾朕的興致。’
‘或者,你想知道在棋盤上被碾碎的國王棋kg,是什麼感受嗎——宗像禮司?’
說罷,她的神情不複剛剛的認真,愉快的笑著衝監視器眨眨眼,然後叫上周防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宗像禮司:“…………”
“她剛剛……”宗像禮司沉吟著,向伏見猿比古發問:“是不是,在向我宣戰?”
伏見猿比古勉強穩住自己過於劇烈的心跳,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我想……那位陛下,大概是綁架了禦芍神紫。”
宗像禮司的目光平靜的移向伏見猿比古,兩人沉默的對視著許久,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剛都看到了什麼。
然後……
“陛!!下!!!”
宗像禮司抄起一旁的佩劍,就大步向外走去:“我要去一趟吠舞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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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她修長的雙腿擱置在茶幾上,不緊不慢的蹬著,晃悠著椅子。她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邊望著窗外照射進來的一地陽光,心情頗好的樣子。
“陛下。”草薙出雲走過來在她手邊放下一杯調製漂亮的酒,也被她的好心情所感染,笑著詢問:“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武曌笑著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啊,大概對於除了朕以外的人來說,都不算好事吧。”
草薙出雲:……陛下,您成功的將天聊死了。
被噎了一下的草薙出雲默默的從武曌身邊離開,剛走了沒兩步,就聽到一旁傳來的哼笑聲。
“哼哼哼,看看,這裡不是吠舞羅嗎?”
被金色的絲線牢牢綁住的禦芍神紫從昏迷中悠悠轉醒,他橫倒在地板上,在有限的視野範圍內掃視了一圈,判斷自己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