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黃水縣的公路上,五十多輛軍卡依次行駛在大雨中。
車隊中一半是救援的軍人,一半是救援的物資。
“我去,咱們國家的氣象衛星是失靈了嗎?這兩天的天氣預報就沒一個準的。”車隊前頭第二輛軍綠色的路虎車上,一個身穿休閒服的青年舉著手機扭頭對身後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的青年軍官道,“你看看,這上麵明明顯示的是陰天,可外麵卻在下雨。”
還是大雨。
這離著暴雨重災地黃水縣還有幾百公裡呢,這大雨就跟傳染似的開始下個不停,讓人心煩氣躁。
也更擔心黃水縣那邊的形勢。
後座上的青年一襲迷彩軍服,身形修長,鴉羽般的長睫覆在眼瞼上,愈發顯得男人膚色白皙,五官出眾,哪怕閉著眼,也有一種奪目的光彩流動。
下一刻,男人長睫微動,露出了一雙清黑的瞳仁,像是盛載了漫天星辰,明亮又深邃。
“氣象局那邊早就發出了通告。”男人的聲音清冽低揚,像是山泉流淌過明石,帶著一股歲月安靜的味道。“東南局部地區受暴風雨的影響,天氣變化無常,以下數據僅做參考,請大家以”
“吱--”
輪胎在地上劇烈摩擦的聲音打斷了青年後麵的話,也同樣將毫無準備的趙立澤甩向了擋風玻璃,要不是林景淮眼疾手快拽住了他,恐怕趙立澤此刻已經腦袋開花了。
即便如此,趙立澤也是被狠狠的嚇了一跳,他捂著驚魂未定的小心臟,一句帶著京片的臟話瞬間彪了出來,“臥槽,你會不會開車。”
司機雙手緊緊的抓在方向盤上,因為用力鼓出了青筋,整個人也慌的一批,他打開窗看了前方一眼,不確定的說,“首長,前麵好像出了車禍。”
“車禍?”趙立澤下意識朝一側的山壁上看去,懷疑是大雨造成了泥石流。
這時一個渾身淋透的軍人跑了過來,對著降下了車窗望過來的林景淮敬了一個軍禮,“報告首長,前方撞到了一個人。”
一個人?
在這種大雨連綿的天氣裡,荒僻寂靜人煙稀少的公路上?
林景淮挑了挑眉,拉開車門下了車,“人怎麼樣了,有什麼受傷?”
司機連忙從車裡掏出一把傘,撐開,林景淮接過傘柄,止住了對方想要跟隨的動作,“你在這裡等著,檢查一下車輛,我過去看看。”
“等等我,我也去看看。”趙立澤這會緩過神,有了精神,朝司機要了一把傘也跟了上去。
“跟你們說了,我沒事,讓開。”祝竜冷臉對著圍著自己的兩個男人,揉了揉肚子。
餓死我了。
早知道瞬移這麼耗能量,她當時就應該多吃點!
也不至於移到一半因為能量不夠從空中跌了下來。
好巧不巧的還被一群凡人給看到了。
太丟妖了。
想到這裡,祝竜臉色又難看了兩分。
殊不知她這副表情加上方才的動作落在身旁的兩人眼裡,卻成了她受傷卻強忍還佯裝無事的倔強。
“班長,我記得薑醫生好像也在車隊裡,要不請她過來看看吧。”一個看起來剛過二十的年輕士兵對著年長的士兵道,神情擔憂,同時將傘又往女孩的方向傾斜了幾分,將人罩在裡麵。
班長卻沒說話,他在凝神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
越看,眉頭越緊。
一襲看不出什麼材質的明顯是古裝的廣袖黑衣,衣襟袖口處隱有暗紋閃過,低調又華麗。
蒼白的小臉滿是不耐,卻絲毫不減半分秀美,反而有種桀驁的美。
最重要的是這姑娘看起來太乾淨了。
不是氣質,而是衣著。
明明是大雨滂沱的天氣,道路泥濘,這姑娘沒帶任何雨具,渾身上下卻乾乾淨淨沒沾半點雨花泥漬。
這明顯不正常。
要不是身上穿的這身軍裝,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小姑娘看起來又很正派,他幾乎都要懷疑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妖精了。
“怎麼回事?”男人清冽如泉水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了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祝竜抬頭,隔著雨幕和涉水而來的男人四目相視。
一秒後,她收回視線,撇撇嘴,轉身就走,黑色的裙角隨著她的動作旋開了一朵靡麗的花,帶著凜然的孤傲。
下一刻,這朵孤傲之花就蔫了。
祝竜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兩條腿像是灌了鉛,沉的邁不動,翩躚的裙角也直直的墜了下來,像是霜打的茄子。
“小妹妹!”年輕士兵在祝竜轉身的那一刻身體就下意識的跟著動了,見她神色痛苦的蹲在地上後驚呼了一聲,立馬上去想將人扶起來。
然而有一個人動作比他還快,年輕士兵隻覺得身側飄過了一道淡淡的鬆木清香,那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就被人拉了起來。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傳說中不近女色,對女人從來都不假辭色的冷麵首長將傘舉在小姑娘頭頂,任憑大雨打濕了半邊身子,“哪裡不舒服?”
聲音也比平常溫和許多!
祝竜抿著嘴,死死的咬住唇,彆開眼睛,保持沉默。
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