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孟婆(1 / 2)

忘川河上, 陰風陣陣, 兩邊的彼岸花開的荼蘼嬌豔, 黑色的大理石拱橋前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一個鬢角彆著一枝鮮豔的彼岸花的紫衣女子站在一口大鍋前, 一手拿著鬥勺, 一手拿著木碗, 從蒸汽騰騰的鍋裡舀出一勺黑乎乎的湯汁, 遞給身前的鬼。

“給, 喝了孟婆湯,前塵往事儘數忘,投胎轉世從頭來。”

女子聲音有些沙啞,是一種略帶中性的煙嗓。

語氣平靜的不起半分波瀾。

“那,那個........”男鬼站在那裡, 沒有伸手接碗, 而是顫顫巍巍結結巴巴的道。

孟婆神情不變, 端著孟婆湯的手仍舊穩穩的停在男鬼前方,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語氣已經十分不耐煩。

男鬼打了一個哆嗦, 擼直了舌頭,“我能不喝孟婆湯嗎?我答應了女朋友,要在這裡等著她,下一世我們還要在一起。”

孟婆放下勺子,空出一隻手朝他招了招,男鬼乖順的探了過來,耳邊突然傳出一聲河東獅吼, “你當這是菜市場呢,還得討價還價?趕緊喝了湯去投胎,彆耽誤後麵的鬼。”

男鬼揉著震得發疼的耳朵,好像又感受到了被母親揪著耳朵教訓的恐懼,“那,那他為什麼可以?”

他指了指奈何橋邊上一個坐在小馬紮上安靜的看著忘川河水的紅衣男子,“我聽鬼差說,他都在那裡等了一千年了。”

說是奈何橋釘子戶都不為過了。

孟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他老婆不是人,你女朋友也不是人嗎?”

男鬼紅了臉,急急的道,“你怎麼罵人呢,誰不是........”

剩下的那個“人”在對方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咽了回去,男鬼回過神,望望那個紅衣青年,在看看這個紫衣孟婆,喃喃的道,“這世上真有妖啊。”

孟婆掀了掀眼皮,看著後麵黑壓壓一片的鬼,快刀斬亂麻,“小子,老娘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痛快的喝了孟婆湯去投胎,而是我給你灌下孟婆湯去投胎。”

“你選哪個?”

“我哪個都不選。”男鬼像是看出了孟婆眼中的不耐,眼珠轉動了幾下,拔腿就往後麵跑。

他來的時候就觀察過,這次投胎的隊伍很長,看守的鬼差卻隻有一個,隻要他混進鬼群中,那鬼差一時半會發現不了他。

隻要給他時間,他就能躲到女朋友壽終就寢。

男鬼這麼自信的想到。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還沒等他跑兩步,他的後脖頸一緊,被人捏著那層皮給拽了回來。

“嘭。”

後背磕在了孟婆煮湯的大鍋上,燙的他“嗷”了一聲,原地跳了起來。

然後被一隻手從上麵給按了下來。

男鬼抬頭,正好看到按住他的那隻手像是伸縮棒似的縮回了孟婆的身上,他指著她,神情驚恐,語焉不詳,“你,你,你.........”

“你什麼你。”孟婆一招手,將男鬼從地上攝到了半空,“在老娘的地盤上還想玩心眼,你膽挺肥呀。”

真當她孟婆是吃素的嗎。

孟婆冷哼一聲,按住男鬼的頭,卡住他的喉嚨,端起孟婆湯就往他嘴裡灌。

“不,我不要。”男鬼劇烈的掙紮扭動,卻始終無法掙脫孟婆的桎梏,眼角不由滲出了淚珠,順著臉頰滑下,滴到了黑乎乎的孟婆湯中。

頃刻間,那碗黑乎乎的湯就變成了清澈的水。

孟婆湯,喝了可忘記過往一切,唯至情之淚可破其功效。

當然,這是在喝之前。

“晦氣。”孟婆煩躁的將碗往案板上一擱,看向男鬼的眼神愈發不善,“居然敢浪費了老娘的一碗湯,我看你不用投胎了,直接留在這裡做花肥行了。”

男鬼聽到上半句時還有些欣喜,在聽到下半句時直接變成了驚恐,“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我要投訴!”

孟婆冷笑一聲,將鬼甩在了地上,“你以為你還在陽間呢,看清楚,這裡是陰間!”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老娘的地盤!”

彆說讓他留下做花肥了,就是扔進忘川裡麵淹死都沒人敢說她什麼。

“孟姑娘。”一道溫柔的男聲突然響起,一襲紅衣的秀雅男子飄了過來,“不如讓我來勸勸他吧。”

“畢竟.........”他看了一眼在案板上那一碗清澈的水,意思不言而喻。

凡事投胎之人必須心無掛念,無怨無恨的離開,否則投胎為人後極易長成反社會的危險分子。

所以眾鬼在和孟婆湯之前先到閻羅殿,由判官審核一番,有罪的打入地獄,無罪的放行投胎。

等到了奈何橋這邊,喝了孟婆湯,前塵往事儘忘,自然也沒了愛恨情仇,怨憎癡念,雙重保障之下,能投胎的都去投胎了。

但有一種人比較難搞,就是生前沒犯什麼錯,也沒有什麼罪,死後卻抱著執念不肯投胎,其淚還能淨化孟婆湯。

比如這個男鬼。

再比如......他。

對付這種鬼,隻能解了他的執念,勸他投胎。

像方才孟婆所說留下做花肥或者扔進忘川河都是嚇唬新來的小白的,真做了是會影響業績考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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