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頁(懸浮)(2 / 2)

庸俗童話 七寶酥 10403 字 8個月前

其實,隻要不在公司,張斂都會跟她比較具體地彙報每日行程。

這也會讓周謐時常產生一種她與張斂已是一對新婚夫婦的錯覺。

早在十來歲時,她就曾少女懷春地想象過自己未來婚姻的畫麵跟細節,其中有個不可或缺的關鍵場景就是:在外應酬的丈夫,洗手作羹湯的妻子。

跟她的爸爸媽媽一樣,各司其職,偶有爭執,也溫馨踏實。

但進入高中大學後,她的主觀意識強化,並在多方思維與社會新聞的侵淫下,逐步變更觀念,樹立起個人事業遠比相夫教子更為重要的想法。

與路鳴戀愛前,她大腦裡並無明確的擇偶觀。

但跟路鳴戀愛後,她的伴侶便有了具象,那就是路鳴的樣子。他們曾去很多地方旅遊,山川雲海,落日長河,一望無垠的花林和草野,也曾求佛問簽綁同心鎖,會在紅絲線扣著的木牌上寫字許願畫兩張擠在一起的Q版笑臉,堅信他們會白頭偕老生同衾死同穴。

然而再多的儀式與信念都隨風散在了鷺島夏夜的潮氣裡,化為連青煙都不如的虛無。

分手後,她建立起來的、鮮豔清晰的擇偶觀,也像被熔掉的滴膠畫一樣,又模糊為一團。

乃至今時今日。

現在她有了新的愛人,對他的愛意不見得比先前的路鳴淺淡。

但她潛意識裡從未將張斂與“丈夫”這個名詞畫上過等號,甚至清楚他絕非良人。

因為了解他不婚的選擇,所以也會儘力克製自己生出無謂的期待。

可即便如此,站立在三月之期的倒計時裡,周謐依舊會有大考出分,審判終至的忐忑難安感。

就像是從頭到腳被綁定在時鐘的指針上,每一天都在一圈又一圈的懸浮中度過,或快或慢。

她無法改變張斂,張斂也無法改變她。但他們必須交出非A即B的答卷。

所以他們都對此事避而不提,“享受”當下,不約而同地拖延著。

洗完澡,周謐就回了房間。

自打不再分房,張斂臥室的四件套的顏色就變得豐富明快了許多,從黑灰更換為現在的淺栗或霧藍。

為了照顧她的體驗和喜好。

周謐沒有說其實她並不反感之前的色調。

群裡還在為明天的提案做最後衝刺,周謐混在裡麵聊了幾句,不再生疏,能很好的插入,轉正以來的這一個多月,她身上也漸漸有了奧星氛圍――這是張斂拿來形容她的。

而得到這個評價的那晚她就在客廳裡一邊轉圈圈,一邊跟客服似的連打了多個差不多內容的電話聯係媒體,並因此滿頭大汗。

張斂就坐沙發上笑而不語地看著她。

像個饒有興味的監考老師或麵試官。

結束最後一通後,他問:“打完了?”

周謐平複著心情,檢查了下:“嗯,沒有了。”

她隨即被他打橫抱起,塞進主衛一道洗澡。他們在氤氳繚繞的熱氣裡一直或深或淺地接吻,親一會就停下來鼻尖相抵,不自覺地發笑,皮膚上不知道是水還是汗。

考慮到明天很早前就要去公司,周謐比以往更早一點地關了機,躺回床上。

她給張斂發消息:我先睡啦,明早九點就要出發去K記大樓。

張斂回:好。

想想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張斂直接撥了通電話過來。

周謐接通,就聽他說:“路上了。”

周謐“喔”了聲,又甕聲甕氣:“那――要不要等你呀。”

張斂說:“私心希望你等著,公心還是想你早點睡。”

周謐彎唇:“我還是等一下吧,畢竟我對你有一丟丟私心的。”

張斂說:“睡吧,我還得一刻鐘。”

周謐說:“這還怎麼睡?明確告訴我時長,不就是想讓我數著時間入睡困難。”

張斂明顯笑了:“隻是想表達不會馬上到家。”

周謐歪了下身體,霸占張斂的枕頭:“如果我偏要等你怎麼辦。”

張斂說:“那我隻能開快點了。”

周謐咬拇指,無法控製地傻笑:“你還是注意安全吧,我打一把遊戲等你好了。”

張斂立即改口,語氣還凶了點:“給我睡覺。”

周謐快笑出聲來:“就我一個人打又怎麼了嘛。”

張斂說:“控製在十五分鐘以內。”

掛了電話,周謐打開王者,準備開一把大亂鬥速戰速決,用以打發等待張斂的這段無聊空檔,不料才一登錄就被季節的小號拉進了雙人組排。

周謐擔心他秒開,忙打開語音:“抱歉!我今晚可能沒辦法排位。”

季節回道:“因為要早睡嗎?”

周謐“嗯”了聲:“明天很早就要去你們那邊了啊。”

季節說:“看你心態很好啊,這麼晚了還上遊戲。”

周謐頓了下:“反正不是我提案和問答,隻是去圍觀學習的,”她又說:“你排吧,我打一把亂鬥就睡了。”

季節說:“一起吧。”

周謐微怔:“也行,就是感覺對你來說有點大材小用了。”

話音剛落,季節已經退組重開模式。

不知為何,這種本該八/九分鐘就結束的娛樂模式竟然打得很膠著,到十二分鐘時,周謐已經有些坐立不安,時刻擔心張斂會突然回家,好不容易推完二塔,客廳門響果然如魔音穿耳。

周謐心也跟著一咯噔,匆匆關閉語音喇叭,趁著死亡時間在組隊頻道極速打字:我可能要掛一兩分鐘機。

季節回了個:?

周謐:儘管舉報我!隻要你彆生氣!

她迅速把手機塞枕頭底下合眼裝睡,並努力保持呼吸均勻。

黑暗裡,她聽見張斂進了房間,腳步朝自己這邊的床畔逼近,不由在被窩裡捏緊手指。

她的額頭被親了一下,對方似在刻意控製力道,使得這個吻近乎沒有實感的輕,像蝶羽掠過一樣。

周謐攥得指節發白才不至於讓自己過分明顯地揚唇竊笑。

男人氣息漸遠,走去了盥洗室,並關上門,而後隱約傳出水聲。

周謐長鬆一口氣,重新扒拉出手機,摁亮。

屏幕上,遊戲已經結束,他們是勝利方。

她眉心驟緊,趕緊切回微信,給季節發消息道歉:真的很對不起,剛剛突然有點事。

季節回:沒關係啊,反正贏了。

周謐又發過去一小女孩低頭認錯的表情包:你千萬不要因為我的掛機行為連坐我司team,求求了。

季節也發來一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表情:怎麼會,我不是那種人。

他又問:你明天要來我這的是吧?

周謐回:嗯。

季節說:你們是上午最後一場,要不結束之後就跟我一起吃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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