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夜色之中,隻見一頭黃毛犬前爪抓地,後腳用力一蹬,便直衝向前。
而它身後,束著高馬尾、眉眼英氣的女子緊緊跟隨,再接著是一群身穿深色捕快服的人,他們腰間皆配長刀,目光掃過各處,將周圍動向儘收眼底。
直到那大黃狗突然停住,頭扭向不遠處的一座荒廢大院,眾人才無聲停下。
“頭?”有人壓低聲音,詢問。
“應該就是這,派人去周圍探看一番,若有守衛,直接拿下,”方畫影先說了句。
又繼續道:“讓其他人準備好,隻要信號一響,我們立馬衝進去。”
眾人紛紛稱是。
而方畫影則皺眉看向裡頭,不免露出些許憂慮。
此事牽扯頗多,她甚至不敢確定官府中的其他人是否有所參與,於是隻敢支使自己的一百心腹,幸好盛拾月瞧她人手不夠,便支自己府中的三百私兵幫忙,這才堪夠四百人。
雖然金夫人說四百人已足夠,可裡頭不僅有她的未婚妻,還有九殿下、孟家小四等人,若是意外出了事……
方畫影無意識地摸了摸旁邊的狗頭,眼睛緊緊盯著前頭。
複雜隧道之中。
盛拾月與葉流雲一前一後,按照地圖描繪,快步向前趕去。
多虧田靈兩人反複摸索,其中規律已被完全探清,得以讓盛拾月兩人避開大部分看守,一路有驚無險趕到。
“到了。”
見到前頭一處僅能一人通過的隧道,兩人同時鬆了口氣,再看向站在那邊的護衛。
據金夫人說,這人氣息沉穩,下盤紮實,想來應是此處身手最好的護衛,她們之前都不敢與之正麵抗衡,隻讓田靈裝作大管事,才能偷偷潛入裡頭。
而盛拾月兩人無田靈的本事,便打算讓葉流雲先攔住他。
思緒間,那人已見到盛拾月兩人走過來,左腳往旁邊一挪,成防禦的八字步,低聲喝道:“誰?”
若是大管事,此刻就該用暗號回應。
可盛拾月兩人卻沒有,自顧自走到對方身前。
那人有些疑惑,但是沒第一時間動手,畢竟這兒一直沒有出過什麼事,再說假如是大管事心情不好,慢一點回答他也正常。
所以這人站在原地,又問了句:“大管事?”
身後的葉流雲直接動手,當即揮拳而來,那人被嚇得渾身一震,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立馬抬臂去擋。
至於盛拾月,則拔腿就往他身後的隧道裡跑。
不用擔心打鬥的聲音傳出去,許是為了保證這兒的秘密不被旁人知曉,除眼前這個人外,隻有極遠處的入口才有護衛看守,以防客人誤闖入。
盛拾月一路狂奔,便衝一處石室,石室外有一扇禁閉的石門,需有配對的鑰匙才能打開。
這也是外頭那個護衛不著急追上盛拾月、專心與葉流雲纏鬥的原因。
可這並不能難倒盛拾月,彆忘記
那群千門人的老本行,區區一個鐵鎖罷了,田靈頭一回進來時就用燭油印下鎖芯輪廓,出去的第二天就仿出鑰匙。
盛拾月捏著銅鎖用力一擰,再一推,這看似困難的大門就這樣輕鬆推開。
石室並不大,正正方方的一片空間,上頭鑲夜明珠照明,底下三麵都是書架,正中擺著一張沉木書桌,桌麵就擺著筆墨、賬本。
盛拾月沒有耽擱,立馬上前,伸手就要去抓那賬本,可耳畔突然聽到轟的一聲,聲音與之前神龕滑動的機關聲音相似。
難倒這兒還有暗道?
怪不得金夫人尋不到他們怎麼轉運銀兩、賬本。
左側書架緩慢挪向一側,縫隙中有光一點點擠入。
大門還未關上,即便想躲也來不及了。
盛拾月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便往書架那邊一跨,背抵著著書架,借著對方一時不會看見書架旁邊的盲區,偏頭往那邊看。
不過一息時間,書架就被徹底挪開,那人剛踏出半步,就瞧見半敞開的大門,當即喝道:“誰在裡麵?”
回答是攜著拳頭而來的勁風。
這人反應極快,幾乎像是本能反應一般,抬起右手,張開為掌,接下這一拳。
而全蒙麵的盛拾月看清來人,瞳孔頓時一縮。
六皇姐?!
平日一副儒雅文人做派的盛獻音實際力氣極大,應是由功夫傍身,接下盛拾月一拳後,指節回縮,便以劣勢化優勢,抓住盛拾月的拳頭用力往自己這兒一扯。
盛拾月頓時向前傾,左腳下意識往上半步,呈弓步,勉強抵抗住對方的牽扯。
盛獻音卻沒有鬆懈,一手緊抓住對方,另一隻手好似鷹爪,向盛拾月腦袋上的帷帽伸去。
若是讓她知曉身份還得了?!
盛拾月急忙又往後退,硬扯出對方握住的手,脫力一般連退三步。
她力氣實際還算不錯,畢竟是常年騎馬打球的人,若是半點體力沒有,在馬背上顛兩下就廢了,更彆說揮手甩杆。
再說她這些時間還在練騎射,天天拉扯著弓弦,從剛開始的手臂酸痛,需要曲黎夜夜幫忙揉捏,到如今的完全適應,體質必然是有所進步的,隻是她習慣了疲懶姿態,能坐就決不站著,有事沒事就往美人榻上一躺,實在看不出半點精氣神,就容易被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