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淺淺一笑,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攙扶:“就是幾日未見了,有些想你。”
“是因為想朕了啊,那就好,”季聞鬆一口氣,不過十八的臉上滿是單純,“朕還以為你是因為我罰了申屠川,生朕的氣了呢。”
這麼快便開始試探了?可真是沉不住氣。季聽聽到他的話,臉上的笑淡了些:“皇上還知道臣會生氣?”
在眾人眼中,她迷申屠川迷得要死要活,若是突然轉變了態度,定然叫人起疑,所以在公主府以外的地方,她不急讓人看到自己的轉變。
“皇姐,他申屠川無視天威以下犯上,朕不直接殺了他,已經是看在你的麵子上開恩了,”季聞果然沒有起疑,一邊同她往殿內走,“朕就是看不慣他無視皇姐,將他送到那種地方磋磨一番,好叫他知道什麼叫皇家威嚴不可冒犯。”
“這麼說,皇上還是因為臣才如此罰他的?”季聽揚眉。
季聞笑笑,請她入座:“皇姐彆氣,朕又不打算關他一輩子,等朕心情好了,自然會將他放出來。”
“那你何時心情才會好?”季聽蹙眉。
宮人們上前布菜,季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使喚她身側的宮女:“今日的八寶鴨蒸得不錯,快讓長公主嘗嘗。”
宮女忙應了一聲,為季聽夾了塊鴨肉。季聽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諷刺,淺嘗一口後點了點頭:“果然不錯。”
季聞這才道:“皇姐,如今朕有一事煩惱得緊,想讓你幫著出出主意。”
“皇上但說無妨。”季聽有了前世的經驗,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於是勾起唇角,從容的等著他下麵的話。
季聞輕輕歎息:“如今朕登基不過數月,便已經被朝中武將多次頂撞,若再這般下去,隻怕君威不再。”
“竟有這事?”季聽蹙眉。
季聞苦澀一笑:“朕也能理解,朕做皇子時便不怎麼同武將打交道,軍中事務也因有皇姐在,便一直不怎麼上心,如今為難了,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有何難,皇姐有主意讓他們對你心服口服。”季聽隨意道。
季聞立刻放下筷子:“什麼主意?”
“殺。”季聽的紅唇輕啟,隻說了一個字。
季聞愣了一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朝廷命官,又未犯什麼事,豈可說殺就殺?”
“他們是臣,你是君,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季聽看到他的臉色,心情頗好的嘗了一口珍珠湯,“皇上莫煩,隻要你下令,臣這便帶人去捉了那些以下犯上的混蛋,當著滿京都百姓的麵斬了他們。”
“……胡鬨,那樣朕豈不是要落個嗜殺的凶名?”季聞不讚同的看著她。
季聽輕嘖一聲:“不能殺啊,那臣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還想讓她像上輩子那樣交出虎符?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季聞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終什麼都沒說。姐弟倆用過午膳,又一起去禦花園走動片刻,季聽這才告辭。
季聞將人往外送,一邊走一邊道:“武將的事皇姐再費心想想,彆總是念著申屠川了,申屠一家都流放了,哪怕為了他父母,他也不會自戕,頂多是受些折辱而已。”
季聽見他又提起申屠川,便配合的開口:“那些折辱哪是人能受的,皇上……”
“行了,皇姐回去吧。”季聞擺擺手,不想再提此事。
季聽深深的歎息一聲,皺著眉頭往宮外走,就差把‘憂慮’兩個字寫在臉上了,然而一踏進自家馬車,眉間的憂愁瞬間消失,她心情頗好的倚在軟塌上,看到盤子裡的糕點用了大半,一時間有些好笑。
待馬車上路,季聽才神態放鬆的問:“褚大侍衛,怎麼隻吃雪花酥,彆的倒是一點都不碰?”
“甜。”褚宴依舊很酷。
季聽笑意盈盈道:“日後彆吃太多甜食,當心牙疼。”
褚宴一聽不讓吃甜食,頓時不說話了,大有無聲抗議的意思。
季聽輕抿一口茶水,從身側的小櫃子裡翻出話本打發時間,隻是看了不一會兒便覺得無趣了,索性撩起簾子看向窗外,卻不曾想恰好看到了風月樓的牌匾。
她心頭一動,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隻可惜這種風月之地白日裡都門窗緊閉,即便她看得再多,也什麼都看不到。
沒能看到申屠川的慘狀,季聽頗為遺憾,正要放下簾子時,風月樓三樓的窗戶突然開了,她一直念叨的人便出現在眼前。
或許是因為申屠家的全部家當都充公了,他沒能穿金戴銀,隻著了一件淺色衣衫,比她記憶中年輕了幾歲的臉英俊矜貴,仿佛此刻還是丞相家的大少爺,半點沒有沒入賤籍的狼狽。
他似有所感,低頭看向從風月樓門前經過的馬車,猝不及防的和季聽對視了。他眼眸微沉,定定的看了季聽片刻,當著她的麵‘砰’的將窗戶關上。
……不行,她等不了了,今晚她說什麼也要來一趟,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人。季聽咬牙切齒,在心裡將他鞭打八百遍。
“殿下,好看嗎?”
耳邊傳來涼涼的問候,季聽一扭頭,便看到一身黑色勁裝的酷哥,此刻正一隻腳踩在小桌下的橫欄上,單手扶著又厚又重的大刀坐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