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川臉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細密的血珠, 季聽的手指無意間擦過還未乾涸的血跡,指尖上立刻紅了一片。
她糟心的收回手:“扶雲去傳太醫。”
“就這點小傷,應該不至於……”
“快去!”季聽沉下臉。
扶雲嘴唇微微動了一下, 最後看了眼褚宴便轉身離開了。季聽蹙眉看向跪在地上的褚宴:“你回去閉門思過吧, 將他們也帶走,留兩個護院便可。”
“是。”褚宴應了一聲起身, 院子裡的人也跟著他呼呼啦啦離開,很快就隻剩下季聽和申屠川兩個人。
庭院再次清淨下來, 申屠川眉眼舒緩:“還是這樣安靜些好。”
“本宮知道你的身手, 即便不能贏了褚宴, 也不該被他傷到。”季聽平靜的看著他, 眼底透著些許審視。
“方才殿下進來時,我餘光掃到了, ”申屠川即便被這樣質問,表情也沒有變動,“所以分了心。”
季聽神情微動,半晌輕嗤一聲:“少拿風月樓那套對付本宮。”
“句句屬實。”申屠川緩聲道。
季聽又掃了他一眼, 一看到他被鮮血染紅的臉就有些糟心,便將他推到石桌前坐下:“等著。”
說罷,便去寢房中絞了手帕, 出來遞給他:“先把臉上血擦了。”
“殿下, 我看不到。”申屠川看著她。
季聽抿了抿唇,到底還是在他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了:“靠過來點。”
申屠川順從的靠近, 將臉湊到她麵前。季聽看著突然放大的臉, 無語一瞬後用手帕覆上了血跡。
剛擦一下, 申屠川便蹙起眉頭:“嘶。”
“……少裝啊,本宮就沒碰到你的傷口。”季聽不悅。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 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她的臉:“真的疼。”
季聽被他這樣近距離的看著,睫毛不受控的輕顫兩下,她沉默一瞬,忽略心中奇怪的感覺,皺著眉頭繼續幫他擦血跡,這一次動作相較之前要溫柔許多。
申屠川隻安靜的看著她,仿佛世間萬物都同他無關了,哪怕季聽心裡默念他都是裝的,可也總不受控製的被影響,好幾次都險些戳到他的傷口。
出現幾次這樣的事後,季聽終於惱羞成怒了:“……你給本宮把眼睛閉上!”
申屠川順從的將眼睛閉上,季聽的肩膀這才放鬆些,仔仔細細將他傷口旁邊的血都擦掉,露出他原本光潔的膚色。
“這兩日皇上會將婚事昭告天下,到時候我們要一同入宮謝恩,你這傷……”季聽略為遲疑的看著他。
申屠川靜了靜:“殿下放心,我會說是自己不小心劃破的。”
“嗯,那就好。”季聽放鬆下來。他這傷在臉上,季聞若是看到了肯定要問,若他說是褚宴傷的,恐怕就算她求情,褚宴也要吃些苦頭,現下聽到申屠川不會追究,她也就放心了。
庭院裡再次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季聽將沾了血跡的手帕放下:“好了,你且等著吧,太醫來了就會幫你包紮。”
說著話,她便起身要走。
申屠川一把將她拉住了:“殿下去哪?”
“回府,”季聽說完掃了他一眼,“不必留了,本宮今日心情不好,不想留宿。”
“殿下這麼急著走,是想趕回去安慰褚宴?”申屠川聲音清冷。
季聽頓了一下:“他犯了錯,有什麼可安慰的?”
“我也犯了錯,殿下還是為我擦血跡了。”申屠川淡淡道。
季聽嘖了一聲:“可他並未受傷。”
“若是受傷了,殿下是不是就要對他做同樣的事了?”申屠川半句都不退讓,眼底閃過一絲怒氣。
季聽有些不耐煩:“你是本宮的夫婿,他是侍衛,你跟他比什麼?”
隻一句話,申屠川突然被捋順了,方才生出的怒氣也散得一乾二淨,再開口聲音都和緩起來:“殿下說得是,身份不同,我不該同他計較。”
季聽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覺得他重生一回,愈發反複無常了。
“我現在傷口很疼,殿下能留下陪我嗎?”申屠川又一次開口。
季聽蹙了蹙眉頭,正想要拒絕,就聽到他又補充一句:“若殿下不留下,那我就不包紮了,過兩日若是皇上問起,恐怕也會實話實話。”
“……你威脅本宮?”季聽不悅的沉下臉。
申屠川翹起唇角:“不是威脅,是請求,殿下今日留下,我叫廚房給殿下熬綠豆粥如何?”